這也是他今日為何獨獨留下夫蒙靈察的原因。
他必須要清晰的知道夫蒙靈察的立場,如此,才能毫無顧忌的放手施為。
而現在,結果看來還不錯。
李琚緩緩靠回椅背,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笑容。
笑容之中,不再是冰冷或瘋狂,而是一種帶著壓力與野心的復雜笑意。
他輕輕敲擊扶手,聲音在寂靜的大廳中格外清晰:“夫蒙將軍深明大義,我心甚慰。”
夫蒙靈察站起身來,朝著李琚深深一躬,卻是沒有說話。
因為他知道,李琚的試探已經結束。
真正的風雨,即將在西域上空匯聚,而他和他的安西軍,已別無選擇,只能踏上李琚的戰車。
“走吧,吃飯去!”
李琚沒再多,徑直起身入了偏廳。
他今日畢竟是初到西域,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,去檢驗夫蒙靈察的心。
......
......
與此同時,長安刮起的陰風,也終于化作了席卷西域的風暴。
“王倕私通叛逆,養寇自重!”
“夫蒙靈察坐視逆賊入境,心懷叵測!”
“河西、安西已成國中之國!”
各種流蜚語甚囂塵上。
并通過關隴世家控制的驛站系統,往來商旅等迅速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。
朝堂之上,以京兆杜氏為首的官員。
也迅速聯合其他關隴系官員,以及被武惠妃暗中拉攏的朝臣,發動了針對王倕和夫蒙靈察的猛烈彈劾。
雪花般的奏章般飛向李隆基的案頭。
各種添油加醋地描繪著二人的“不臣之心”,并極力要求李隆基嚴懲甚至處死二人以儆效尤。
一開始,李隆基還能抵住壓力,對這些奏折留中不發。
可隨著時間的推移,世家的攻勢越發猛烈。
饒是李隆基身為帝王,也無法與滿朝文武擰著來。
最終,只得妥協,派遣快馬趕赴河西與西域,準備問罪王倕與夫蒙靈察。
同時,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,也在世家的有意推動之下,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北方草原。
像是什么安西軍主力被李琚拖住,西域兵力空虛。
什么龜茲囤積著李琚從長安帶去的海量財寶和神兵利器。
乃至于此時南下,劫掠西域富庶綠洲,易如反掌之類的消息.......
全都一股腦的傳進突厥各部大大小小的可汗牙帳之中,不斷的撩撥著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族貪婪的神經。
并且隨著消息開始擴散的,還有突厥各部的騎兵。
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族,都開始在暗中頻繁派出探子,直奔安西都護府北境。
同樣的風,還吹上了高原。
吐蕃贊普坌達廷的桌案上,不知從什么時候起,開始出現了大量描繪西域兵力空虛的密信。
信上的內容極其露骨。
甚至就差明示如今大唐朝廷對安西的掌控力大減,安西軍與李琚貌合神離,此時正是吐蕃奪取西域東部戰略要地的好時機了。
只不過,相比草原諸部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開始行動,吐蕃人明顯就要警惕得多。
或者說,是坌達廷要警惕的多。
他并未向西域派遣出暗探,反而是直接遣出一隊使節前往長安朝拜,準備弄清楚這些密信的來龍去脈再說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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