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群的孤雁,聒噪的烏鴉,一切的一切,都仿佛是她人生的真實寫照。
這一刻,她忽然回想起了她年幼之時,在蜀中生活的日子。
那時的她,是多么無憂無慮,樂天知性?
那時的她,便像是雁群之中的小雁,雖懵懂無知,卻有雁群的照拂。
盡管那些記憶已經非常久遠了,遠到她已經記不太清,但她能確定的是,那時的她是快樂的,是幸福的。
可這一切,都在她的父親去世之后,戛然而止。
自從父親去世之后,她便成了離群的孤雁,只能隨叔父客居洛陽,寄人籬下。
最后淪落為一件美麗的貨品,任由家族拿去匹配適合的利益。
盡管她也明白,這就是世家女子的歸宿。
但家族的算計,叔父的期許,還是像是聒噪的鴉聲,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她太累了,真的太累了。
如果可以,她寧愿出身在一個尋常的家庭,尋覓一個良善的男子,和和睦睦的度過此生。
如果可以,她寧愿自己不要生得這般美貌,也好過像是貨品一般,由人評頭論足,爭相出價。
這一瞬間,她想到了太多太多。
“誰憐一片影,相......失......萬重云?”
她反復呢喃,如無暇美玉一般的眸中,也不知從何時開始,縈繞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。
“玉環,玉環,你清醒一點啊。”
楊玉環沉浸到了詩中意境無法自拔,這可急壞了李琩,生怕到手的媳婦又飛了,急忙連聲呼喚。
畢竟,楊玉環雖然是他內定的媳婦,但兩人終究還未議親。
且如弘農楊氏這般的門閥大族向來最是現實,事情未曾塵埃落定之前,誰也不敢保證楊氏會不會反悔。
“玉環,你相信我,這詩絕對不是李琚所作,這詩絕對是他抄來的,你清醒一點啊。”
李琩聒噪的聲音,終究還是喚醒了楊玉環的理智。
只不過此刻,楊玉環看向李琩的眼神之中,只剩下了陌生。
她不著痕跡的后退了一步,冷淡道:“壽王殿下還請慎,光王殿下無論如何,也是您的兄長。詆毀嫡親兄長,可不是君子之道。”
楊玉環這話一出,李琩頓時僵在了原地。
他愣愣的看著楊玉環,察覺到楊玉環眼中的生疏之后,終于是繃不住,表情開始一寸寸皸裂。
他踉蹌了一下,神色陡然悲憤起來:“玉環,你......你怎能......”
只是,他的悲憤還未徹底釋放出來,便被楊玉環冷聲打斷。
“殿下請自重,玉環乃奴家小字,非親族尊長閨中密友不可輕喚,殿下還是如旁人那般喚我一聲玉娘子即可。”
李琩傻了,徹底傻了。
他不明白,楊玉環如此溫軟的嘴唇里,怎么會吐出這么絕情的話來?
他不可置信的后退幾步,臉上逐漸紅溫!
下一秒,他猛地轉頭,一臉兇狠地看向神色懨懨的李琚。
是他!都是因為他!
如果不是他,此刻,他早已將美人攬入懷中。
如果不是他,今日,他便不會丟這么大的臉。
都怪他,他該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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