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惟良的黑發、眉毛和眼簾上都落了雪,濕透了的衣服緊貼在身上,他卻已經沒了什么知覺。
正有些愣神時,面前的門突然“吱呀”一聲被拉開了。
韓惟良立馬回神,只是竟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。
開門的人也好似愣住,定定的看了韓惟良許久,才語氣淡淡道:“你怎么來了?”
是男聲。
對方身形高挑,穿著僧服。
是未落發的僧人打扮。
可韓惟良知道,這就是段常曦。
相伴數年,他們這些人之間,哪怕骨頭都燒成了灰,也能一眼就認出來。
韓惟良笑一聲,正想說話,誰知剛一張口便忍不住咳嗽起來。
他微微佝僂著背,咳的天崩地裂,連帶著身上才凝住的傷口崩開,又慢慢滲出血來。
段常曦嫌棄的皺起眉頭:“搞這么狼狽做什么?來博取我的同情?”
韓惟良一邊咳一邊擺手,臉上竟然還帶著笑意:“事出突然……咳咳……只是個意外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行了,進來吧!”段常曦側開身子,叫韓惟良進門。
韓惟良又咳嗽了好幾聲,這才直起腰,在段常曦的注視下走了進去。
院中的積雪已經清理過,到處都干干凈凈,韓惟良隨意掃視一眼,卻和坐在屋內窗邊看向外面的鄭歸真對上了視線。
他一愣,隨后驚訝道:“那是謝綏的外祖父吧?怎會在你這里?”
“你不知?”段常曦更驚訝,“我以為什么都在朱雀使大人的掌控之中呢!”
韓惟良:“……你怎么和裴照雪一樣,一見面就對我陰陽怪氣的。”
段常曦微微一笑:“朱雀使值得。”
韓惟良索性閉嘴了。
段常曦領著他進門,和鄭歸真打了招呼,然后才去偏殿找來藥箱給他包扎。
韓惟良褪掉上半身衣服,坐在榻上說:“你也不問是誰把我搞這么狼狽的嗎?”
“嘉懿。”段常曦眼都沒抬,“她必定是手下留情了,不然還能給你機會尋到遇龍寺來?”說罷,手中藥棉重重的按到傷口上。
韓惟良“嘶”了一聲。
段常曦嘲諷他:“你果然老了,一點小傷而已,這都熬不住。”
韓惟良默了片刻,等段常曦幫他包扎好,才問道:“你也知道是嘉懿派人追殺的我,為何又要幫我醫治傷口?”
段常曦反問:“我不幫你治傷,你就會死了嗎?”
韓惟良:“……那倒也不至于。”
“所以我幫不幫,有什么區別?”收拾好藥箱,段常曦打量著他,“說吧,你來遇龍寺干什么?”
韓惟良雙眸立刻緊盯著段常曦,試探詢問:“你離開桐花巷后,一直住在遇龍寺?”
段常曦:“是,怎么了?”
“你和嘉懿在桐花巷住的好好的,為什么要突然離開?”
“關你何事?”
“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?”
“與你何干?”
“娘娘是不是還活著?”
“不關你事!”
韓惟良: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段常曦看著他,語氣很溫柔:“你知道個屁,滾吧,以后不要再來了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