恭王微微抬頭看了眼謝綏離去的方向,察覺皇帝似乎在看他,又立刻把頭低了下去。
宮中后妃們也已經等了多時。
陳貴妃哭哭啼啼的跟著去看端王,其他妃子去問候皇帝,唯有形銷骨立的慧妃,在瞧見福王遺體后,再一次哭暈過去。
云菅進了一趟宮,沒見到皇帝,又出了宮門。
這幾日宮中忙忙亂亂的,想必皇帝也沒心思見她。
云菅也不去觸霉頭,省得叫皇帝莫名其妙的把獵場之事聯系在她身上。許是做賊心虛吧,她對這事兒特別敏銳,能躲就躲。
宮里不需要去,福王府卻還是要去的。
作為姐弟,她還要去送這位弟弟最后一程。
停靈第二日,京中眾人就自發性的去福王府吊唁。
云菅也去了。
這一日還下了很大的雪。
出公主府時,大雪還在紛紛揚揚。
坐在馬車上遠遠瞧去,整個大街白茫茫一片,連來往的人影都模糊起來。
孫程英和云菅一樣,都穿了素白鍛襖。只是一個外罩披風,一個穿著厚厚的斗篷。
到了福王府門口,孫程英先下馬車,然后伸手將云菅扶了下來。
兩人剛站穩,就瞧見了個意想不到的人。
安國公府的馬車也停在門口,下來的不是沈老夫人或者沈惜文,而是身披大氅同樣一身素凈的沈從戎。
站在這紛紛揚揚的大雪中,沈從戎的眉眼變得愈發冷冽,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肅殺之氣。
他靜靜的看著云菅,視線停在云菅的那雙眼睛上,凝目注視了許久許久。
直到孫程英出聲提醒:“小公爺,這是孫某的妻子,嘉懿公主。”
一句“嘉懿公主”才叫沈從戎回了神。
他望著云菅,抱拳行禮:“微臣沈從戎,參見公主。”
云菅輕輕提眉,唇角噙了抹淡淡的笑,語氣很溫和:“沈大人不必多禮。”
聲音輕柔,不似沈從戎想象中那么清凌凌的,和刻在他腦海里那人的聲線也有些不大一樣。
沈從戎眉心微動了動,但沒有流露出什么來,只是視線移過云菅,落在了她身后的尋情和曲靜伶身上。
那兩人都直勾勾的朝他看了過來。
沒有回避,沒有躲閃,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。
沈從戎不知怎得,突然就笑了一聲。只是聲音帶著些許譏嘲,還有些憤恨。
孫程英不明所以:“小公爺?”
沈從戎卻“嗤”一聲,甩袖走了。
孫程英扭頭看向云菅,云菅聳肩,壓低了聲音:“不必管他,向來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。”
原以為去一趟北境讓他成熟穩重些了,但人的內核,生來是怎樣,后來也還是怎樣。
天性難改,這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。
云菅和孫程英也進了福王府,朝臣已來了不少,眾人沉默的上香行禮,慰問福王親眷,期間再無語和眼神交流。
白幡在風雪中飄蕩,襯得整個王府愈發凄清寂靜。
慧妃坐在靈堂一側,神色木然的看著來往眾人。
她一日一日消瘦,眼窩急速的陷了下去,頭發也失了以往的光澤,竟露出些白絲來。
這場喪儀是福王妃主持的,她陪坐在慧妃身邊,婆媳倆如出一轍的臉色灰敗。
云菅上前行禮,兩人也只是輕輕點了頭,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上過香后,云菅和孫程英各自退到偏廳休息。恰好,端王妃和齊王妃也都在這里。
幾人碰了面,端王妃沉默的點了點頭,一點搭話的意思都沒有。
倒是齊王妃看著云菅問道:“公主近日怎么瞧著胖了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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