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間,他只能梗著脖子僵坐著。
旁觀的孫首輔見狀,視線從孫二爺臉上掠過,暗嘆口氣。
“公主誤會了。今日公主能屈尊前來赴宴,已是我孫家莫大的榮耀,我等又怎會對公主有意見?是老臣這些兒子,自幼不成器。他們粗鄙愚笨,讀過幾本書卻覺沾了文墨清氣,一個個竟迂腐起來。”
說罷,他轉頭看向孫二爺,聲音不疾不徐:“還不給公主賠罪?”
孫二爺頓時漲紅了臉,他攥緊筷子,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起了身。
“請……公主恕罪!”
孫二夫人方才還在因為白得了一套頭面高興,這會兒見孫二爺被迫低頭,臉上也有些不滿。
說到底,公主都是孫家妻了,再金尊玉貴的也是個已婚的婦人,怎能逼迫著爺們兒賠罪呢?
更何況他家爺在朝中有職位,還是長輩,論理公主還要稱一聲二叔!
孫二夫人蹙起秀氣的眉頭,看向云菅意味深長道:“聽說公主性子溫和,待人向來寬厚,二爺許是話語不當惹了公主不快,但他畢竟是長輩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尋情就笑吟吟的開了口:“二夫人這話說得不妥。陛下向來愛重我家公主,連帶著皇室幾位王爺,也對她寵愛有加。他們都是皇室正經的長輩,公主也要稱呼叔叔的,但這些皇叔可從沒惹過我家公主不快,怎得就孫二爺……以長輩之勢欺壓人呢?”
尋情說完,孫二夫人臉色大變。
她也是正經世家出來的女子,哪里聽不懂尋情話中的意思。
公主正經的叔叔都沒擺長輩譜兒,你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在這里裝上了?
孫二夫人這才發覺云菅并不是不計較,只是先前還沒到計較的時候。
這不,方才孫六爺說那么些話都被略過去了,反倒是他們二房被盯上,果真倒霉。
孫二夫人連忙起身告罪,云菅聞輕抬下頜,指尖漫不經心的摩挲著茶盞邊緣。
她不說話,眾人便都提著一顆心。
直到孫首輔開口:“老六,給公主道歉!”
孫六爺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兒,頓時嚷嚷起來:“我……”才喊一個字,被六夫人一巴掌扇過去,連帶著給拖拉拽了起來。
“臣婦冒犯,請公主恕罪!”
孫六爺臉紅脖子粗的站著,氣怒半晌,終于還是在六夫人的冷眼中開了口:“臣……請公主恕罪!”
云菅方才還沒有什么情緒的臉瞬間露出笑意。
她笑吟吟道:“都是自家人,這是做什么?諸位快坐下吧。”
說完了,又看向孫程英,淡淡一句,“駙馬。”
孫程英起身,面無表情道:“二叔二嬸,六叔六嬸,公主大度不計較,但侄子卻要冒犯你們幾句。我們孫家世代詩禮傳家不假,但其中更講究的是‘尊卑有序,內外有別’。今日公主以君禮厚待諸位,又以家禮周全情分,六叔卻以長輩之姿出不遜,二叔更是輕慢公主……”
“這般忘了本分、不知所謂的行徑,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我們孫家門風虛浮。若是陛下知曉,今日這場家宴怠慢了公主,恐怕接下來孫家是喜是憂,就難以說清了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