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陽郡主這么想著,也就這樣問出來了。
云菅聽到后,似乎有些不敢置信,頓了片刻,便忍不住笑了出來:“郡主竟覺得我們之間有母女感情?”
朝陽郡主對上那雙嘲弄的眼,眸子猛地一縮。
云菅道:“郡主不會覺得,我在甄家那半年,得到了您很多的關愛吧?”
朝陽郡主嘴唇動了動,眉頭擰著,卻什么都沒說。
云菅呵呵一笑:“倒也不是我戳郡主的心窩子,在做母親這塊,郡主是失敗的。郡主捫心自問一番,不管是樂菱還是我,你當真有費心教導過嗎?”
“吃穿住行,你是沒虧待過,可婚姻大事、切身利益,你可有為你的女兒爭取過?你腦子里想著念著的為之發瘋的,永遠是甄懷安。而你計較的想把控著的,永遠是你自己的利益。便是把女兒當成物件送出去,你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。”
“郡主,這樣的你也配提母女感情?在母親這個詞上,你連我養母十之一成都不及。”
云菅的話實在是氣惱了朝陽郡主。
后者面色青白交加,眼中醞釀著濃濃的風暴。
云菅卻淡然的看著她,挑了挑眉:“郡主也別覺得我欠你的,作為甄蘭若時,我沒享受到多少好處,反倒挨了你不少責罰。后來不當甄蘭若了,你竟還上沈家將嫁妝都討了回去,并不給逝去的沈少夫人留幾分顏面。事情能做到這步,誰也別嫌誰手段難堪!”
“李嘉懿!”朝陽終于憤怒出聲,“所以你頂替蘭若身份,又毫無顧慮的留下一堆爛攤子去當你的公主,到如今就沒有絲毫愧意嗎?”
云菅反問:“我為什么要有愧意?我從沒有對不住她,反而因為我,甄蘭若的名字才能在這上京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。蘭若如果在天有靈,該感激我才是。”
“至于你和甄懷安這兩個做爹娘的,有為她做過什么嗎?”
“一個看似沉浸在失去女兒的痛苦之中,卻在發現抱錯孩子后,從未想過立刻去尋找。一個在產女時還心心念念的拉攏朝臣,為自己的仕途鋪路。”
“你們這樣的爹娘都不覺得心中有愧,我一個半路接手的,憑什么要心中有愧?”
朝陽郡主猛地拍案而起。
石桌厚實,卻也被她這一舉動震的晃動。茶盞中的水濺出,在石桌上泅開一片深色痕跡。
云菅看了眼那水漬,抬眼看向朝陽郡主:“郡主怎得總是如此易怒?聽說你以前,與我阿娘還是金蘭之交。可我阿娘性子一向都是淡定從容的,你們既然能成為好友,性情應該總是相近的吧?”
聽云菅突然提起趙青蘅,朝陽郡主猛地頓住。
好一會兒后,她才嗓音沙啞道:“所以你處心積慮接近我,其實是為了替趙青蘅報仇?”
“報仇?”云菅笑起來,“郡主為何這樣說?難道郡主做了什么對不起我娘的事嗎?”
朝陽郡主一時啞然。
她默不作聲的望著云菅,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,雙眼竟漸漸變紅,帶出幾分潮濕軟弱來。
半晌后,朝陽郡主才說:“其實你都知道了,對不對,你什么都知道了……”
云菅抬頭,直視著朝陽郡主,一字一句的問:“知道什么?郡主是指當年那場我阿娘本可以逃出去的大火嗎?”
“是指阿娘因信任郡主,因把背后交給郡主,結果中了郡主那支暗箭,導致最后即便拼盡全力都沒有逃出去,因此葬身火場的那件事嗎?”
“那么是的。”云菅唇角揚起,眼神卻極盡冰冷道,“我的確知道。在郡主將缺了一支箭的袖里青交給我之后,我就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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