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京,早朝。
北境起了戰火的事,像一團陰云壓在皇帝和所有朝臣的心里。
從接到急報開始,皇帝就已經調兵遣將,安排人往北境支援。
只是北境的冬日較漫長,加上路途遙遠,所以糧草和軍備也要比往日多幾倍。
戶部尚書這幾日為了這些銀錢的安排掉光了頭發,做好籌劃后,還要應付皇帝和同僚的質疑。
這會兒,又有人問了:“我大雍這些年來富足安定,又與邊境諸國簽了止戰協議,已經十數年未曾起過戰事了,為什么國庫還是拿不出銀錢來?”
盧尚書苦哈哈的說:“是啊,邊疆是沒起過大的戰事,可境內的小仗也沒少打。尤其南海那支水師,光是清剿那些海上匪寇,每年都要耗費百萬軍餉不止。而且這幾年天時也不順,還要賑災。宮內也……”
說到這里,盧尚書突然止住話,偷瞄了眼皇帝。
皇帝這幾年許是覺得江山坐穩了,花錢也開始大手大腳。閑來無事還修了兩處行宮,這哪里不需要錢?
修行宮更費錢,只是盧尚書不敢說而已。
盧尚書的話音剛落,兵部侍郎趙明德便出列反駁:“盧大人年年都說沒錢,那國庫的錢都去哪里了?狄總兵去年就上奏請求增派軍餉修繕城墻,盧大人當時是不是也擋了回去?若當時戶部能撥下這筆款項,何至于今日被那些韃子鉆了空子?”
“趙大人!”盧尚書氣得胡子直顫,“修繕城墻的折子,分明被你們兵部壓了三個月才遞上來。再說了,那時秋稅尚未入庫,哪來的銀子?”
“當年秋稅未入庫,頭一年的呢?國庫總不能年年都耗空,一點存銀都沒有吧?”
盧尚書氣得頭昏眼花。
每年到了用錢的時候,這些人就開始沒腦子的張大嘴要錢。
還存銀,當國庫是錢莊嗎,只出不進。
這么大的江山,這么大的朝廷,天下數百萬百姓,哪里不需要錢?
他就是個管錢的,又不是錢袋子,他還能貪了不成?
錢錢錢,好像他是搖錢樹,罵他幾句就能搖下銀子來似的。
朝堂上頓時吵作一團,幾位老臣甚至激動得面紅耳赤。
皇帝坐在龍椅上,面無表情的掃過下方爭執的臣子們。
戶部的人不善口舌,加上那些武將說話都比較粗鄙,盧尚書等人已經開始節節敗退。
皇帝的視線掃了一圈,最后在謝綏身上短暫停留。
謝綏作為皇城司指揮使,其實鮮少上朝,即便是來了,也多數靜立一旁,只安靜聽著不發表什么意見。
這次仍然如此。
皇帝看了半晌,才收回視線開口:“朕召你們來是議事的,不是聽你們互相推諉。”
皇帝的聲音不大,卻讓殿內立刻安靜下來,隨后他轉向盧尚書:“軍餉還差多少?”
盧尚書深吸一口氣:“回陛下,按兵部所請,尚缺三十萬兩。若加上糧草運輸損耗,恐怕要五十萬之數。”
“五十萬兩……”皇帝沉吟片刻,“先從內帑撥三十萬兩應急,余下的……”
“陛下!”戶部給事中王煥突然出列,“內帑銀兩關系宮闈用度,若全數撥出,恐怕……”
皇帝的眼神陡然轉冷:“王愛卿的意思是,讓前線將士餓著肚子打仗?”
王煥頓時噤若寒蟬,退回隊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