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神色一僵。
云菅似是害怕他的神色,連忙低頭小聲道:“是女兒冒犯。只是……父皇,女兒在鄉下時,還能被段姨帶著祭拜阿娘,如今回了宮,卻是不能了嗎?”
“明明以前,這就是我們的家。是爹爹、阿娘還有兄長及懿兒的家。可現在,兄長沒了,阿娘也沒了。”
“懿兒是不是,連爹爹也要失去了?”
才止住的情緒噴瀉而出,云菅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,連串的砸在皇帝手背上。
皇帝怔了片刻,才語氣艱澀道:“懿兒,你娘那邊……朕實在是有難處。”
云菅抹掉眼淚說:“女兒不想為難父皇,父皇不能給阿娘光明正大設牌位的話,以后能不能叫懿兒自己設一個?”
“或者,懿兒就請個長生牌每日祭拜,偷偷的,不叫貴妃娘娘和其他人發現。”
皇帝無奈的笑了起來。
顯然,云菅后面的請求,他是完全同意的。
他點點頭,很是和藹的說:“好,等恢復你身份后,到時候你可以自己設個長生牌。”
云菅立刻破涕為笑:“謝謝父皇。”
皇帝故意板起了臉:“叫什么?”
云菅立刻抓住他袖子,紅著臉撒嬌:“爹爹。”
皇帝心滿意足了。
他享受著女兒的孺慕,轉頭對太醫道:“繼續守著公主,確保公主的身體要完全恢復,不得有丁點閃失。”
太醫笑著應了是。
他如今已經一點都不擔心了,只要嘉懿公主能重傷醒來,后面的事他完全有把握。
還得感謝嘉懿公主啊,有個強壯的身體,為他日后的榮華富貴做保障。
一想到這里,太醫看向云菅的神色都變得熱切起來。
皇帝還有政事,也不能在云菅這里多留,溫聲安撫了云菅幾句后便起了身。
謝綏也跟著動身,察覺身后有道視線凝在他身上,便忍不住回了下頭。
確是云菅。
正眼眸灼灼的望著他。
謝綏心中微悸,朝云菅彎了下眸子。
再轉過身時,就發現皇帝正在看著他。
謝綏心中一跳,卻立刻斂了神色,恢復了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樣。
皇帝也沒說什么,只是看了眼云菅,才帶著謝綏出門。
一走到殿外,皇帝就道:“嘉懿恢復身份后,就不能再待在安國公府了。想來沈從戎與她的婚事,也要再議。”
謝綏腳步微頓,卻面色平常的等皇帝繼續往下說。
皇帝果然也沒打算聽他接話,自顧自的繼續道:“嘉懿容色出眾,又是朕的長女,吃了這么多年的苦,朕要好好補償她。沈從戎雖樣貌英俊,但沒有功名在身,又有了妾室,做嘉懿的駙馬還是有些不合適的。”
“阿禧啊,你說朝中哪家兒郎,適合指給嘉懿做駙馬?”
謝綏聽到這話,立刻意識到皇帝這是在試探他。
是因為他方才為云菅回頭嗎?
謝綏略一沉吟,便坦誠道:“不敢欺瞞陛下,微臣進入皇城司以來,每日只顧得上打打殺殺,鮮少關注京中兒郎。實在不知,誰家的兒郎能配上公主。”
“也是。”皇帝道,“問你也是白問。”
他說完大步往前走,隨后卻又頓住,道:“你不也沒婚配嗎?”
謝綏一時心跳如擂鼓。
察覺到皇帝審視的目光落在身上,謝綏穩住心神道:“微臣父母皆逝,無親無故,族人又遠在燕州,這才耽擱了婚事。”
皇帝意味深長道:“這么一說,你倒更適合做嘉懿的駙馬了。天家贅婿,如你這般無牽無掛,才最合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