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又暗搓搓的問了一句:“我和阿禧,誰更聰明?”
鄭歸真:“……”
云菅大聲道:“先生不可因私心偏袒,要公平公正的比較!”
鄭歸真被惹得哈哈大笑起來,笑夠了,他才說:“你比那臭小子聰明。”
“當真?”云菅感覺自己那虛無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,“先生沒騙我吧?”
鄭歸真的表情溫和起來,神色也帶著幾分慈愛的笑:“沒騙你。阿禧聰慧,卻不及你,但勝在勤勉。”
云菅坐下來,聽鄭歸真講謝綏的過去。
“阿禧三歲啟蒙,四歲開始習武。其他小兒還在爹娘懷里撒嬌吵鬧的年紀,他已經開始早起晚睡,背誦各種詩文了。”
“七歲那年他來藤花坊小住,無父兄監督,卻無一絲松懈,仍舊刻苦勤勉。”鄭歸真抬手,比劃了下,“這么高的條凳,每日寅時便倒立著背書。有次摔下來磕破額角,血糊了滿臉還抓著書不放。”
“雪夜里赤腳站樁,風雨里單衣練刀,十四歲便能將《刑統疏議》倒背如流。”
說到這里,鄭歸真笑了笑,“我有時候在想,這孩子到底像誰?”
“他父親母親皆是隨性之人,養孩子就像養貓狗似的,沒對他上過幾分心思。他兄長倒是認真,但少年人尚且自顧不暇,又哪分得出心思再養個比他更小的。”
“可偏偏這種環境下,阿禧比任何人都成長的出色。”
“阿禧這孩子啊……”鄭歸真長嘆了一聲,不再說了。
云菅的思緒已經遠去。
她目光穿過窗欞,看著院中一方天地。仿佛越過時間長河,看見了少年時的謝綏。
一個將“惟勤是路”發揮的徹徹底底的少年謝綏。
“不說了,老夫要喝酒去了,你自便吧!”
云菅聞回神,對鄭歸真叮囑:“不得超過兩杯!”
見云菅神情嚴肅,鄭歸真說:“你個小丫頭,方才還不是這種態度。”
云菅嘿嘿一笑:“方才我是您的弟子,現在我是您的大夫嘛!先生聽話,兩杯即可。小酌怡情,大飲傷身。”
鄭歸真沒戳破云菅說“弟子”的小心思,爽朗一笑:“好好好,聽你的。”
云菅出了院子后,在園中找到了謝綏。
自打被皇帝找由頭貶回家后,謝綏就變得很閑。
不是在家讀書,就是在家喝茶。
這會兒,甚至還悠閑的坐在亭中作畫。
日光明朗,透過疏落的枝丫灑在他肩頭,將衣袍映出深淺不一的影跡。
偏偏穿庭風狂躁,將他衣袖吹起在腕骨,隨著畫筆上下起伏。
筆鋒游走于宣紙的沙沙聲里,畫至酣處,謝綏忽然懸腕頓筆,未干的墨色順著畫紙紋理洇開。
如他的人一般,三分寫意,七分風流。
云菅大大方方欣賞了片刻,才走過去說:“謝大人竟還會作畫?文武全才呀!”
謝綏抬頭,笑了下:“云姑娘若是喜歡,我可以教你。”
“我不喜歡。”云菅靠近畫紙,“但我可以欣賞評判。”
說完了,云菅定睛一瞧。
然后驚呼出聲:“這是什么啊?”
謝綏很自信的放下筆,眉眼溫柔旖旎:“畫的云姑娘。方才謝某在門外看到云姑娘靠窗讀書,格外嫻靜美好,便忍不住提筆作畫一幅美人圖!”
“云姑娘若是喜歡,可以送你。”
云菅開始懷疑人生了:“你管這黑乎乎的猙獰的猴子,叫美人圖?”
若不是有個大概的輪廓,她都覺得壓根是謝綏倒了一團墨上去。
還美人圖呢!
你說這是猴子,都是在羞辱猴子好吧?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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