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正一聽到要告御狀,臉色就難看起來:“甄大人慎,無憑無據……”
“無憑無據?”甄侍郎指著兒子的尸體,“這就是證據!據我所知,我兒子昨日剛指認孫程遠吧?結果當晚就死于非命,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?”
周正猛地眼皮子一跳:“甄大人怎知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就被甄侍郎打斷。
甄侍郎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滿腔怒火,聲音嘶啞道:“周正,我甄懷安在朝為官二十載,雖不及孫家勢大,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。今日之事,我必與你們大理寺,與孫家不死不休!”
留下這番話后,甄侍郎便親自抱著兒子的尸體出了大理寺。
周正也沒給攔,目送著他們上了馬車,才立刻派人將消息傳給了孫家。
一上馬車,甄侍郎的悲痛和瘋癲就收了起來。
他看著臉色青白死去多時的兒子,心頭到底有些難過和悲痛。
可悲憤過后,便是有些恨鐵不成鋼!
但隨即,眉頭又緩緩舒展。
在來時他已派人細細打聽過內情,又在馬車上仔細思索過。
蘭若昨日有句話點醒了他。
不管這次的丑事是誰一手操控,但穩坐高臺的陛下,必然很愿意看孫家倒霉。
所以“唯一”兒子的死亡,或許能助自己在朝堂中更進一步。
甄侍郎清楚,為了將這件事利用到最大程度,他必須得讓上京所有人乃至陛下知道,兒子的死去對他打擊特別大。
大到他一病不起,大到他毀天滅地。
這樣,陛下才有理由“為了他”對孫家動手,又憐惜他無嗣對他進行補償。
如此一來,陛下歡喜,他也有所收益。
就是希望陛下能夠大方點,給一些實際有用的東西。
回到甄府,甄侍郎立即命人準備靈堂。
他當著所有甄府下人的面,親自為兒子擦洗身體,換上嶄新的壽衣,動作輕柔得不像平素嚴厲的父親。
“老爺……”管事沒想到甄侍郎如此愛護甄弘文,猶豫許久,才小心翼翼地問,“要不要通知大小姐和姑爺?”
甄侍郎手上動作一頓,臉上滿是痛色:“去通知吧。”
云菅其實比甄侍郎還要早得到消息。
不然甄侍郎短時間內查到“招供孫程遠是主謀”這消息從哪兒得來的?
自然是她奉上的呀!
她作為嫡親的閨女,當然要很有眼色的為父親排憂解難。
和沈從戎趕到甄府時,靈堂已經設好。
甄侍郎站在靈前,背影佝僂,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。
“父親……”云菅也紅了眼圈,輕聲喚他。
甄侍郎緩緩轉身,看到女兒和女婿,眼中淚水終于滾落:“蘭若,你兄長他……”
云菅上前扶住甄侍郎顫抖的手臂,眼眶愈紅:“女兒聽說了……父親,你要撐住,我們還要給兄長報仇!”
沈從戎站在一旁,神色復雜。
仇人就在眼前,還上哪兒去報?這父女倆一個比一個能演。
可他見云菅情真意切的掉眼淚,也立馬跟上情緒。
“岳父。”沈從戎沉聲道,“此事不能就這么算了,我們一定要讓大理寺還個公道!”
甄侍郎猛地抬頭,眼中燃起熊熊怒火:“當然不能!我兒絕不能白死!”
剛說完這話,他卻猛地一個踉蹌,身子虛弱的往下栽去。
這倒是沈從戎沒料到的。
他立刻大步上前,替云菅接住人,很是真切的呼喚了一聲:“岳父!”
云菅臉上也露出了慌亂:“快來人,快請府醫,父親暈倒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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