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嘉懿,是,你沒記錯。你有爹爹,有阿娘,爹爹如今尋到你了……”
云菅卻仍舊躲開皇帝,仍舊避開皇帝視線,只哽咽著問:“那為什么這十幾年,我都是在桐花巷過的呢?爹爹是皇帝,是天下最有權力的人,卻為什么從來沒找過我?為什么還任由別人追殺我,任由我東躲西躲,連真實面目都不敢露出來?”
皇帝閉了閉眼,將喉間的苦澀壓下去。
他放柔聲音道,“你換了容貌,爹爹認不出你……”
說到這里,皇帝的語氣中,是自己都沒察覺出的顫抖。
云菅低下頭,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:“爹爹明明認出我的眼睛了……若不是段姨被人暗害,若不是段姨留了一封書信給我,我到現在都不知我的爹爹是皇帝。”
“段姨走了,胡屠戶也走了,桐花巷就留了我一個人。我覺得好孤單,我也好害怕。”
“我想著爹爹既然是皇帝,那我是不是能去找爹爹呢?可我沒來過上京,我不知道路上會不會有人再追殺我,我也不知道爹爹會不會認我……”
“會!爹爹怎會不認你?”皇帝的眼睛也紅了。
云菅的淚水,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,讓他手腳都變得沉重起來。
云菅卻抹掉眼淚說:“陛下說謊,我來上京這么久,我都已經嫁人了,陛下都沒理會過我。”
皇帝終于忍不住笑了:“朕那時,也不知甄氏就是你!”
云菅扁嘴:“我知道陛下有很多子女,我娘……又是自焚而死,陛下恐怕很憎恨我,所以才故意不認我。我也不敢奢求太多,只想著留在上京,能偶爾見您一面也好。”
“那次我與宜寧縣主發生矛盾,我想進太醫院離……您近點,都被您拒絕了。”
提到過去,皇帝的面色一僵。
他那時可不知眼前人是他的女兒,那時候還起了別的心思。
皇帝不敢回憶,只趕緊握住云菅的手說道:“嘉懿,過去的事便不再提了。你既然回來,朕自然要恢復你的身份的。”
云菅聽到這話,小心翼翼的抬頭。
“陛下……愿意認我?不怪我欺君?”
皇帝愛憐的看著她,溫聲道:“你也是迫不得已,朕怎能不理解呢?”
云菅聽到這話,攥緊了被角。
她目光游移著掃過皇帝眉眼,一滴眼淚又毫無征兆地滾落。
皇帝的手一緊:“嘉懿?”
云菅哭道:“說是認我,可陛下待我如此生疏,我又豈敢……”
皇帝連忙輕拍她肩膀安撫道:“你與爹爹隔了十幾年才初次見面,你都是大姑娘嫁了人,爹爹也得適應一二不是?”
這話果真叫云菅情緒緩和許多,她仰頭看著皇帝,半晌后,委委屈屈開口:“爹爹……”
這聲呼喚很輕,卻像重錘砸在皇帝心上。
皇帝一時又是欣喜又是酸澀,他重重的“哎”了一聲。
云菅又忙道:“女兒在鄉下多年,沒學什么規矩,但……如今女兒是不是該稱您父皇了?”
皇帝笑著說道:“你小時候就喚我爹爹的,如今還稱呼爹爹就是。”
云菅便又喊了一聲。
皇帝一把年紀了,竟也因為這兩聲爹爹而高興。
可隨后,云菅就低低的問了聲:“那懿兒如今找回爹爹了,還能找回……阿娘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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