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風失魂落魄的從無極宗出來,手里的禮物都忘了留下。
他今天,不該來的。
真是自討苦吃。
如果不來的話,喬希頂多會有些不高興而已……不對……他來不來對喬希來說,或許根本就不重要吧。
長風漫無目的的在修真界飄,他也不想這么快回魔界,被靈鷲知道了肯定要嘲笑他。
不知不覺的,長風離開了修真界,來到了人界。
人界艷陽高照,街道上熙熙攘攘。
長風撐開了那把紅傘,將所有的喧囂熱鬧隔絕在外。
他沿著街道走,走著走著,又走到了那里。
昔日的鎮遠將軍府,他從前的家。
如今這里早已荒廢,門前貼著的封條都翹起了邊角。
仿佛幾十年的歲月,也洗不掉這院子里濃郁的血腥味兒。
這座名聲在外的兇宅,沒人敢接手。
人們都認為,誰接了這里,誰就要死在這里。
長風無視這封條,撐著傘徑直穿過了大門。
跨過門檻,便是前院的影壁墻。
墻面上嵌著的“忠孝節義”四字磚雕,已被風霜侵蝕褪色。
上一世,謝家的小將軍用命守著這條家訓,卻獨辜負了她。
穿過正廳西側的角門,便是一道抄手游廊,走到這里,長風的腳步慢了下來。
耳邊仿佛響起了母親的溫聲,“風兒,你也十八了,娘打算給你說門親事。”
說起親事,謝小將軍滿身的反骨都立了起來。
拒絕的話直接丟出來,“我不要。”
母親卻溫婉的笑了,“禮部侍郎家的嫡女,喬溪,她你也不要?”
謝長風頓了頓,“我不認識她。”
母親抿唇,“是,你不認識,不認識怎么七月初七那日為了她遲了值守,還被你爹抽了十鞭子?”
謝長風啞然,他娘是什么時候知道的。
那件事,明明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。
七月初七,他本當值。
路上卻遇到了一個狼狽的姑娘,鞋子跑丟了一只,妝也哭花了。
問她什么,也不說話。
“別哭了。”
姑娘不聽,哭的更兇了。
第一次有人敢不聽他的命令,但看她哭著,謝小將軍冷硬的心莫名發軟。
“在這兒別動。”
扔下這句話,謝長風塞了個手帕給姑娘,自己離開了。
回來的時候,帶回了姑娘丟了的荷包,還有她的繡鞋。
姑娘終于不哭了,謝小將軍莫名的有種滿足感。
“謝謝你。”姑娘把荷包里的銀子倒在手心,遞給他。
“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荷包,謝謝你幫我找回來,這是謝禮。”
一個留字,讓謝長風知道了,這個荷包的珍貴之處。
“不用謝,舉手之勞。”
長風從她手里接過銀子,又倒回了荷包里。
“回家去吧。”
“我……”姑娘聲音很低,“我腳扭了,站不起來。”
“我住在喬府,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從后門給我的丫鬟送個信……”
她是偷跑出來玩的,讓爹爹知道了定要罰她。
喬府,禮部侍郎家,在城南和他當值的方向正好相反,一來一回,怕是要遲到。
謝長風蹲下身,撿起繡鞋給她穿上,然后轉了個方向。
“上來,我背你回去。”
姑娘顯然沒見過這架勢,“可是……可是男女……”
“那我走了。”
姑娘扯住他的衣擺,“別……別走。”
姑娘比他想的要輕好多,像一根羽毛,但有些緊繃。
“放松點,你當我是頭牛,是匹馬。”
謝長風說出這話也有些不可思議,威名赫赫的謝小將軍,背地里給人當牛做馬。
但身后的姑娘笑了,她的笑聲,真好聽。
只是緊趕慢趕,他還是遲到了。
娶親的那天,謝長風沒有遲到,卻因為一道出征的圣旨早退了。
王室爭斗,謝家不得不站隊,有人故意要讓他走。
也有人保他,讓他多留一炷香,至少圓了房。
但他最后也沒有碰她,只是溫柔的抱了抱她,便起身披掛。
戰場上刀劍無眼,若是他回不來,至少她完璧之身,還能在尋個人家。
這一走就是,一整年。
謝小將軍帶回了一場勝仗,卻把自己永遠留在了戰場。
長風收回思緒,緩步走到了正廳。
這里掛過喜綢,也掛過靈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