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嵐玉的聲音輕盈地躍入她的耳朵里，如梵音降臨。

“為師等你，等你帶回一個好妖，好魔，來給我看。”

沈棠眼底有些濕潤，邱嵐玉終身把“妖就是妖，魔就是魔”這句話奉為金科玉律，沈棠明白，邱嵐玉能說出這句話來，并不是因為她的思想真的發生了什么轉變。

而是基于邱嵐玉對她的信任。

“弟子謹遵師命！”

沈棠想，等到傅漆玄拿回魔核，返回魔界的那一日，她一定要告訴邱嵐玉獅子貓的真實身份。

出了議事廳的大門，傅漆玄的聲音幽幽的從空間里傳來。

你不是說魔就是天生壞種嗎？怎么突然又這么相信我。

沈棠的一些話時常和十年前矛盾，讓傅漆玄感到很混亂。

沈棠頓了一下，嘴角微抽，這哥們又嬌起來了……

不信你的時候不行，信你的時候也不行。

但看在此次收了血魔人傅漆玄功不可沒的份上，沈棠沒跟他計較。

嚴于律己，寬以待貓。

畢竟要不了幾天，傅漆玄就回魔界了。

師傅都說了，你是混血魔種，天生魅體，你和壞種一毛錢關系都沒有。

沈棠也找到了一個為自己正名的機會，她一點都不好色，人家是魅魔圣體，她扛不住很正常。

對，就是這樣。

你以前，可不是這么說的。

沈棠曾經對他的冷漠，謾罵和侮辱，像一根細小的扎在心臟上的刺，明明看不到，但只要不小心撥到，便炸開痛意。

沈棠無法讓時間溯回，也不愿讓傅漆玄把自己困在過去。

所以呢？你是喜歡現在的我，還是以前的我？

沈棠問出這句話后，渡厄峰山門近在眼前，傅漆玄沒有回應她。

沈棠也沒能看到，空間里，他黯然的神色和悄然紅透的耳根。

渡厄峰山門處，已經掛起了白幡和六串暗黃色燒紙做成的鞭炮。

這是無極宗的發喪禮，有幾個弟子殉職，就掛上幾串燒紙鞭炮，為逝者在黃泉路上開道，早入輪回。

渡厄峰上下縞素，慘白色的祭幛一動不動，無力的垂著，連風都避開了這里，怕吹起一片悲涼。

主殿里并排停放的六口棺材，讓原本偌大的殿室顯得逼仄。

魏池正停在一口棺槨旁，給其中的一個弟子整理儀容，這個弟子的半張臉被血魔人掏空了，他正在努力的用東西幫他填補，然他走的體面些。

沈棠來了后，沒有出打攪他，而是安靜的在香爐里插上三炷香。

那六個和魏池一起去除厄的，只有他回來了。

活著的，變成了最痛苦的。

這些都是他出色的弟子，原本都有光明的未來。

沈棠見魏池朝她看過來，拱手沉聲。

“師兄，節哀。”

魏池聲音冷淡，“不必，渡厄峰弟子不修長生道，死于伏魔路上，是修士最光榮的，也是最好的歸宿。”

渡厄峰職責所在，注定要為降妖伏魔拋頭顱，灑熱血。

魏池送走過很多弟子，但一顆破爛的心卻永遠做不到麻木，每一次有弟子罹難，都像在他心上再插一刀。

“三師兄看起來，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血魔人？”

“不是，但確實是第一次和血魔人正面交手。”

魏池陷入了回憶里，把他知道的關于血魔人的事情說給沈棠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