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見過北境王。”
陳木只是點點頭:“諸位剛才在城東巷子里出手,我記下了。日后有機會,我會還。”
“哈哈,陳將軍客氣了。”
季擎宇笑道,“我們神威鏢局素來敬重英雄,陳將軍您的大名,可是如雷貫耳啊!”
“我們把注都押您身上了,從今往日,唯您馬首是瞻!”劉金寶道。
“陳將軍!我是個粗人,別的話就不說了,您有什么吩咐,只管開口!”李湖道。
眾人急著拉關系,表忠心。
笑面佛這時候卻是不吭聲了,只笑呵呵地站在旁邊,幫陳木倒茶,一副乖巧的樣子。
“多謝了。”
陳木端起茶杯,沖笑面佛點點頭。
笑面佛立刻笑起來,笑容燦爛得像是一朵花:“哪里的話,陳長老,見外了。”
他的關系,他的功勞,自然和別人不一樣。
這一點。
陳木也懂的。
又和幾人寒暄了幾句。
陳木告辭,去看了眼馬遲等人。
笑面佛的安排很到位,所有傷員都已得到救治,休息的地方,吃的東西,也已經備好。
“傷員都安置好了,還好我提前準備了一批藥材,也多雇了幾個大夫,能救的都救了,有幾個傷勢重的,也想辦法保住了命。”笑面佛跟著。
“嗯,辛苦了。”
“您客氣。”笑面佛頓了頓,聲音低了下來,“死去的弟兄,也都安頓好了。剛剛算下來,肅馬軍此戰犧牲九百零七人。尸首都讓人運下來了,馬營長說得帶他們回北境。”
“對。”陳木的聲音有些嘶啞,“要帶他們回家。”
洞穴里陷入了沉默,只有下方傳來的輕微鼾聲和火把燃燒時的“噼啪”聲。
“陳長老。”笑面佛看著陳木的背影,猶豫了一下,還是問道,“天亮之后……咱們……”
他沒有把“殺進皇宮”這幾個字說出來。
但已經不而喻。
陳木轉過身,暗紅色的光芒勾勒出他眼中的輪廓,那里面沒有絲毫猶豫。
“京城里的戲,才剛剛開場。今晚的賬,我會一點一點算清楚。”
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笑面佛臉上。
“你還要跟注么?”
“那是當然!”笑面佛瞬間挺直了腰桿,拍著胸脯道,“我笑面佛爛命一條,能跟著您干這樁買賣,就算是立馬死了,到了下頭也能跟閻王爺吹一輩子牛!我只是……”
他撓了撓頭,咧嘴一笑。
“我只是有點興奮!嘿嘿嘿!”
笑面佛平日里也這樣笑,但在外人眼里那笑容卻有些滲人。
此時在陳木面前,他的笑則顯得憨了許多。
陳木沒有說話,只是轉回頭,再次望向頭頂。
他能聽到,地面之上的喊殺聲,已經變得稀疏了許多。
取而代之的是許許多多普通人的聲音。
說話聲,燒柴聲,馬車聲。
寂靜的京城,正在從深夜中蘇醒過來。
天快要亮了。
“去吧,”陳木的聲音很輕,“讓你的人也休息一下,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。”
“好嘞!”
笑面佛領命,轉身離去,腳步聲都輕快了幾分。
陳木獨自回到無憂樓三樓。
這里是笑面佛特意為他留的房間。
整個三樓只有這一間房。
薛聽雨靠在椅子上,看樣子是在等他,不過已經睡著。
睡得很死,陳木把她抱到床上去,她也沒醒,呼吸均勻。
說起來。
沒見到阿曼婭。
她下午應該是和薛聽雨一起回京城的,但薛聽雨當時急著幫自己戰斗,沒管她。
后來就沒見過她。
應該,不會有事吧。
算了,這時候,也沒空再管她。
陳木將飽飲鮮血的衣服脫下,走入浴桶中,感受著渾身的溫暖。
他將雜念都排除,腦海中一片空明。
洗凈了身上的血,他回到床上,在薛聽雨身旁躺下。
薛聽雨說了句什么夢話,翻過身,像是個八爪魚一樣抱住他。
“晚安。”
陳木輕聲道,閉上眼睛。
他知道,等睜開眼,新的一天就要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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