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凌川嗤笑一聲,那笑聲里淬著冰,又帶著幾分看穿一切的傲慢。
“你何必執著大鄴的江山?若你想要,本王可以送你回南月,讓你名正順地繼承南月皇位。”
姜天澤一愣。
“你想讓我當南月皇帝?”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,不可置信地追問,“你好不容易得到南月的皇位,肯這樣拱手讓給我?”
“有何不可?”蕭凌川轉過身,燭光勾勒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,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凝視著姜天澤,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。
“眾人都說本王野心大,醉心權勢。可在本王眼中,權勢從來就只是手段,不是目的。”
他看著姜天澤,一字一句,聲音清晰得如同金石撞擊。
“你確實是南月后代,花連城僅剩的血脈。本王恨花連城,二十多年前,是他逼我母親遠嫁大鄴,最后慘死在皇宮里的。如今母親的仇已報,本王沒理由牽連你。只要你承諾當上南月皇帝后,不再覬覦和侵犯大鄴疆土,這皇位給你又如何?”
姜天澤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蕭凌川,竟然真的打算將南月皇位讓給他!
這頭貪婪又兇殘的惡狼,何時變得如此大方?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他瞇起眼睛,試探地地問:“你想讓我回南月繼承皇位,不會是怕我搶走大姐姐,故意支走我吧?”
蕭凌川斜睨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、淬著劇毒的弧度。
“你還不算太蠢。”
姜天澤:“……”
果然如此!
這個男人,為了獨占阿寧,什么都做得出來。
心中的殺意幾乎要壓抑不住,但他知道,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他深吸一口氣,將那股翻涌的恨意強行按回胸腔,臉上卻擺出一副被戳穿心思后、破罐子破摔的執拗。
“我不要回南月,我要留在大鄴!”他梗著脖子,像一頭倔強的小獸,“南月的皇位給你,你承諾和我共享這大鄴的江山!”
蕭凌川看著他這副模樣,眼中的不屑更濃了。
“既然你這么執著,”他懶懶地擺了擺手,仿佛在驅趕一只煩人的蒼蠅,“本王答應你就是了。”
“口說無憑!”姜天澤立刻步步緊逼,他必須拿到實實在在的把柄,“王爺,立字為據吧!”
蕭凌川臉上掠過片刻的遲疑。
只覺得荒唐至極。
為了這句荒謬的承諾,竟然還要白紙黑字?
姜天澤精準地捕捉到了他這一瞬間的停頓,故意冷笑道:“怎么,王爺不舍得?”
“怎么會?”蕭凌川走向桌邊,親手拿起墨錠,在硯臺里不緊不慢地研磨起來,“用大鄴一半的江山換一整個南月,怎么看都是本王賺到了。”
他提起筆,飽蘸墨汁,筆尖在宣紙上游走,留下龍飛鳳舞的字跡。
“吾蕭凌川立誓,若他日君臨大鄴,必與姜天澤共治天下,分掌江山,各據一端。此為證,天地為鑒!”
寫完,他從腰間解下一枚通體漆黑、刻著繁復圖騰的私章,毫不猶豫地在落款處用力按下,留下一方鮮紅的印記。
整個過程,行云流水,沒有半分拖沓。
姜天澤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張紙,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。
蕭凌川將字據拿起來,吹了吹未干的墨跡,隨手遞了過去,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。
姜天澤一把接過,如獲至寶。
他仔仔細細地將那張紙看了好幾遍,確認了上面的每一個字,尤其是那方鮮紅刺目的私章。
這可是蕭凌川的私章,見此章如見其人。
有了這個,再加上他南月太子的身份,就等于有了蕭凌川通敵賣國的鐵證!
“王爺,這字據我收下,還請王爺而有信!”
他將字據小心翼翼地折好,貼身藏入懷中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狂喜,隨后便轉身匆匆離開了。
蕭凌川站在原地,目送他那看似欣喜若狂的背影消失在門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