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凌川步入芙蓉殿,宮人紛紛俯身行禮。
姜姝寧正逗弄懷中小公主,聽到動靜,只能抱著小公主起身朝他福禮,眉眼間掠過一抹尷尬。
香貴妃掩唇輕笑,似是詫異:“景王殿下怎得親臨芙蓉殿?”
蕭凌川目光掃過殿內,語氣淡然:“父皇喪禮哀樂沉重,本王擔心會驚擾小公主,便專程來看看。”
他嘴上這么說,視線卻落在抱著小公主的姜姝寧身上,深邃莫測。
香貴妃聞,笑意更濃,連忙接話:“景王殿下有心了。小公主一開始的確被喪樂驚擾,啼哭不止,幸好姜姑娘來了,她一見姜姑娘便安靜下來,著實讓本宮省了不少心。”
蕭凌川順勢道:“既如此,姜姑娘便留在芙蓉殿陪小公主好了,不必去守喪了。”
姜姝寧一聽忙將小公主交還宮女:“王爺說笑了。臣女入宮乃為陛下守喪,怎能在芙蓉殿偷閑?臣女這就回偏殿!”
說完,她朝蕭凌川與香貴妃略施一禮,不等他們開口挽留,便步履匆匆朝殿門而去。
蕭凌川眼中閃過一絲無奈,抬步跟上,溫聲道:“姝寧,守喪繁重,你何不留在芙蓉殿陪小公主?”
姜姝寧驟然止步,轉身凝視他,目光清冷如霜:“王爺留臣女在芙蓉殿,是想讓臣女與香貴妃交好吧?臣女不知王爺有何打算,但不得不嘆一聲,王爺果然好手段,竟能讓三皇子的人改投麾下!”
蕭凌川神色一僵,脫口道:“你是如何看出來的?”
姜姝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香貴妃殷勤示好,辭間盡是拉攏之意,王爺現身時機又恰到好處,實在太明顯了。但這些都不是臣女關心的。”她頓了頓,目光如冰,直刺他心,“臣女只想知道,陛下較前世提前一年駕崩,此事與王爺是否有關?”
她神色看似平靜,袖中的手卻暗自攥緊,掩不住微微顫抖——不知是畏懼眼前男人的城府,還是懼怕那深藏的真相。
蕭凌川早料到姜姝寧會生疑。
畢竟,她與他一樣都是重生的,對今生異于前世的種種,都洞察敏銳。
他與太后聯手弒君之前,便已猜到她會看出端倪。
他沉默片刻,終是坦然應道:“是。”
姜姝寧身形微顫,眼底閃過一瞬驚恐。
難怪那日他在畫舫上砍了蕭修湛一臂時,說皇帝自顧不暇,沒有心思管這些事。
原來,他早就知道,皇帝命不久矣!
蕭凌川敏銳捕捉她眸中的懼意,語氣一緩,沉聲道:“姝寧,本王這么做是有原因的……”
“王爺不必跟臣女解釋!”姜姝寧驟然打斷,聲如寒霜,目光清冽:“臣女感謝王爺如實相告!人在做,天在看,還請王爺莫要輕視因果報應,望好自為之!”
說完,她疾步離去,背影決然,一副不欲再與他多糾纏的模樣。
弒君殺父,還能有什么原因?
無非是覬覦大鄴江山,意圖將皇位據為己有!
姜家姨娘說得沒錯,蕭凌川非大鄴正統,體內流淌南月血脈,骨子里陰狠算計,竟連養育他的德源皇帝都敢殺害!
如今德源帝已隕,他下一步,怕是要對儲君太子下毒手!
想到這,姜姝寧心口猛地一緊。
她想起顧晚櫻每次提及太子時,那羞澀中帶著甜意的笑靨。
若太子遭毒手,顧晚櫻該如何傷心?
不行!她絕不能坐視蕭凌川為爭皇位,濫殺無辜,禍亂大鄴!
姜姝寧回到偏殿,繼續陪姜夫人一同為德源皇帝守喪,心中卻暗自盤算如何牽制蕭凌川,讓他無法對太子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