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如同一道驚雷,在北陵皇帝耳邊炸響。
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,幾乎站立不穩,臉色由白轉青:“景王,你……你別亂來!”
相較之下,蕭懷瑾還算冷靜,他對身旁已經六神無主的北陵皇帝道:“陛下,別聽他危聳聽!他一個大鄴王爺,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戒備森嚴的北陵皇宮里埋下火藥?這是攻心之計!”
城墻下的蕭凌川聽到了他的話,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。
“本王能在三日之內,從大鄴京城來到你北陵都城之下,還有什么是本王不可能做到的?”
蕭凌川緩緩開口,聲音不大,卻字字如刀,“陛下,本王得知,今日皇宮之內,集結了北陵所有世家權貴與文武要臣。若這火藥一點燃,他們今日,恐難逃葬身之禍。陛下,您果真要以北陵滿朝肱骨之臣的性命來賭嗎?”
北陵皇帝被這番話嚇得著實不輕,冷汗順著額角涔涔而下。
他看著下方那些黑洞洞的鐵甲,只覺得那不是精兵,而是一群催命的閻羅。
他扯著嗓子,色厲內荏地怒吼道:“蕭凌川,你別太過分!朕好歹是你的姐夫,你的皇姐還在皇宮里,你當真要如此決絕?!”
“本王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,讓你們考慮清楚,是否開城門。”蕭凌川根本不接他的話茬,神色愈發陰沉,“陛下和皇姐,幫著蕭懷瑾強奪我妻兒的時候,可曾想過‘姐夫’這層身份?如今倒拿來壓制本王,真是可笑至極!本王若真想決絕,又何必浪費時間與你們在此周旋?直接炸開城門,豈不更輕松?”
蕭懷瑾死死攥著拳。
他盯著城下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,終于問出了心底那個盤桓不去的疑問:“蕭凌川,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?三日之內,從大鄴趕到北陵?”
蕭凌川聞,終于將冰冷的目光從北陵皇帝身上,移到了蕭懷瑾的臉上。
那眼神,如同在看一個跳梁小丑。
“蕭懷瑾,你當真以為,本王這些時日,遲遲不來北陵尋姝寧母子,是因為被大鄴那些瑣事纏住了手腳嗎?”
“難道不是?”蕭懷瑾反問。
他在大鄴的耳目,傳回來的消息確實如此。
景王府深夜遭江湖人潛入,他們救走了被困在地牢里的南月首輔;大鄴皇帝蕭政賢與蕭凌川的矛盾激化,甚至不惜上演一出“滴血認親”的鬧劇,妄圖污蔑蕭凌川并非皇室血脈……
樁樁件件,都足以讓人焦頭爛額。
按理來說,蕭凌川此刻應該自顧不暇才對,怎么還能在他和姜姝寧的大婚之日,兵臨城下?
蕭凌川的喉嚨里溢出一聲嘲諷的笑。
“從你將姝寧母子強行帶去北陵的那一刻起,本王就已下令,讓人日夜不停,鑿開那條通往北陵的山路隧道。”
“隧道?”蕭懷瑾一怔。
“沒錯。”蕭凌川的語氣帶著一種陳述事實的平淡,可聽在蕭懷瑾和北陵皇帝的耳中,卻不亞于晴天霹靂。
“這條通往北陵的隧道,本王在十年前就已經派人開始開鑿了。一開始,只是為了方便北陵與大鄴兩國的商貿往來。北陵多為山地,又常年冰寒,大雪封山,若沒有一條安全便捷的直達之路,大鄴的商人是不愿鋌而走險,翻越那隨時可能雪崩的雪山的。
本王最初的設想,便是將這條隧道,直接通往你北陵都城附近,因為只有都城,才足夠繁華,值得投入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再次掃過蕭懷瑾那身刺眼的紅衣,語調陡然轉冷。
“卻沒想到,這條為商貿而建的路,第一次正式啟用,竟是本王親自帶著精兵,來搶回我的王妃。”
這一番話,讓北陵皇帝的腿肚子都在打顫,豆大的汗珠從他下巴上滴落。
他一直覺得北陵地處偏遠,環境險惡,又是鳥不拉屎的苦寒之地,根本不會有人覬覦,所以對于邊防之事,向來不上心。
哪里想得到,這大鄴的景王,竟然在十年前,就開始謀劃鑿開通往兩國的隧道!
十年前?十年前這景王才多大?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!
一個半大的孩子,竟有如此深遠的謀算,簡直……簡直可怕!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