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副將帶著一隊精兵,腳步輕捷,悄無聲息地包抄過去。
他眼尖,一眼就瞧見了街角那對鬼鬼祟祟的身影——一個抱著襁褓的年輕男人,身邊跟著個年長的婦人,正焦急地四下張望。
不過是個身形瘦弱的少年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,能有多大本事?
王爺也太過謹慎了。
副將心里不以為然,他打了個手勢,官兵們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,眼看就要將二人拿下。
就在此時,那原本看起來柔弱的婦人猛地直起身,袖中一抖,一捧五彩斑斕的粉末便如煙霧般炸開。
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直沖鼻腔,副將眼前瞬間一片模糊,淚水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。
周遭的官兵們更是狼狽,一個個捂著眼睛滿地打滾,咳嗽聲此起彼伏,陣型大亂。
“該死!”副將用力揉著刺痛的雙眼,視線在模糊與清晰之間掙扎,只能依稀看到那對母子趁亂鉆進一條窄巷,眨眼便不見了蹤影。
功勞飛了,還折了人手,自己竟輕敵到如此地步!
副將心中懊悔得恨不能捶胸頓足。
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衙門,一路上都在腹中打著草稿,該如何向王爺請罪。
可當他走到回廊下,卻見蕭凌川徑直朝著姜女醫母子所在的廂房走去。
那背影挺拔,步履間卻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急切。
副將心里一個咯噔,連忙就要跟上去。
“站住。”一道清冷的女聲自身后響起。
他一回頭,只見凌蕪不知何時已悄然立于暗影之中,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劍,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“王爺有私事要與姜女醫商議,你不得打擾。”凌蕪的語氣平淡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副將一愣,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女人:“你是何人?我怎么從未見過你?”
“我是王爺栽培的暗衛,你自然沒見過。”凌蕪面不改色。
“原來是王爺身邊的暗衛,失敬失敬!”副將抱了抱拳,接著朝著那緊閉的房門努了努嘴,壓低了聲音,“暗衛姑娘,你有所不知,那姜女醫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!王爺身上的傷,八成就是她干的!咱們可不能讓王爺跟她單獨待著,萬一……”
“胡說。”凌蕪蹙眉打斷他,“王爺何等身手,姜女醫一個弱女子,如何能傷到王爺?”
“千真萬確啊!”副將急得直跺腳,“就在不久前,王爺才和她獨處片刻,胸口就多了一道血口子,那血……那血都快把地給染紅了!哎呀,暗衛姑娘,您就別攔著我了!我還要靠著王爺建功立業呢!王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,我可怎么辦!”
他越說越覺得事態嚴重,王爺的安危大于天!
也顧不上什么規矩了,一把推開凌蕪,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門前,不由分說地用力將房門“砰”地一聲推開。
門內的景象,讓副將瞬間石化。
只見蕭凌川衣衫半敞地斜靠在椅子上,一副慵懶散漫的模樣,而立在他面前正在幫他包扎傷口的姜姝寧則雙頰緋紅,連耳根都燒得通紅,目光死死落在他的傷處,不敢移開半分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旖旎的曖昧氣息。
聽到開門聲,蕭凌川緩緩地抬起頭。
他臉上的淺笑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的寒霜。
那雙深邃的眼眸,此刻猶如兩口不見底的寒潭,里面翻涌著毫不掩飾的陰鷙與殺意,死死地釘在門口的副將身上。
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,溫度驟降。
副將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,只覺得后頸窩一陣陣發涼,冷汗順著脊背就流了下來。
他……好像……壞了王爺的好事。
完了,這回怕是真的離完蛋不遠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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