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姝寧被蕭凌川強行塞進他的馬車里,踉蹌著撞在柔(軟)的坐墊上。
車廂狹小,蕭凌川緊隨其后,高大的身軀(擠)進來,瞬間將所有光線和空氣都掠奪殆盡。
壓迫感撲面而來。
“王爺得償所愿,該高興了吧?”她的聲音淬著冰,每個字都透著毫不掩飾的恨意。
身后蕭懷瑾那絕望的嘶吼仿佛還回蕩在耳邊,像一把鈍刀,反復割著她的心。
蕭凌川扯下臉上的黑布面罩,隨手扔在一旁。
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輪廓分明,卻也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“不,本王一點也不高興。”他欺身而上,雙臂撐在她身側,將她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。
他用力將她攬進懷里,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,一雙桃花眸里目光如鷹隼,死死攫住她,“尤其是在看到你心疼蕭懷瑾那個廢物時,更是憤怒不已。他分明護不住你,你為何還對他抱著不切實際的期望?”
姜姝寧迎著他逼視的目光,唇角勾起一個極盡嘲諷的弧度。
“王爺難道沒聽說過‘孤注一擲’嗎?我也是走投無路啊!”
他把她逼到絕境,卻還要嘲笑她病急亂投醫。
蕭凌川的眼神在她臉上陰冷地流轉,像是要將她看穿。
“既然走投無路,那便留在原地,不好嗎?”
“王爺今日將我所有后路都斷了,我也只能留在原地了。”她的語氣平靜下來,卻比剛才的憤怒更讓人心寒,那是一種徹底的,絕望的平靜。
蕭凌川似乎對她這副認命的姿態十分滿意,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,下巴抵在她的發頂,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:“你有此覺悟便好。”
馬車猛地一顛,姜姝寧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沒忍住,側過頭便是一陣劇烈的干嘔。
等她想掩飾時,已經來不及了。
蕭凌川抱著她的手臂瞬間僵硬。
他松開她,坐直了身子,一雙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蒼白的臉。
那目光銳利如刀,讓她整個人都像被釘在了原地,頭皮陣陣發麻。
“這回,就不是見了本王覺得惡心了吧?”他的聲音低沉,聽不出情緒。
他沒有再看她,而是對著車外沉聲命令道:“凌風,去請孫神醫!”
姜姝寧下意識地攥緊了掌心,冰涼的冷汗瞬間濕了后背。
完了。
這回,是徹底瞞不住了。
馬車徑直駛入了景王府。
寢殿臥房里熏著安神的檀香,姜姝寧被安置在床上,蕭凌川坐在她身邊,目不轉睛地看著她。
仿佛稍不注意,她便會生出翅膀飛走一般。
孫神醫來得很快,一番望聞問切之后,他站起身,對著一旁面色沉凝的蕭凌川拱手作揖,聲音洪亮:
“恭喜王爺,賀喜王爺!王妃這是喜脈,懷胎已經一月有余了!”
蕭凌川的身體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直,眼底閃過一絲狂喜與激動。
但那情緒僅僅持續了片刻,當他的目光觸及床榻上面無表情、眼神冰冷的姜姝寧時,那點喜悅便迅速冷卻,凝結成冰。
他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駭人。
“你早就知道自己懷有身孕,對吧?”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聲音里壓抑著滔天的怒火,“好大的膽子,竟還想帶著本王的骨肉離開!”
姜姝寧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,只是靜靜地抬起眼,迎上他的視線,平靜地問:“王爺不去西征了嗎?”
蕭凌川伸出手,指尖勾起她一縷垂落在枕邊的青絲,漫不經心地纏繞著。
“西征哪有本王的子嗣重要?”他垂下眼簾,語氣聽似溫柔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,“王妃懷上本王的子嗣,本王自然要好好陪你待產。”
“王爺喜歡孩子?”她又問,聲音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。
蕭凌川動作一頓,隨即道:“王妃生的,本王自然喜歡。”
“是嗎?”姜姝寧忽然笑了,那笑容里滿是化不開的諷刺與悲涼,“我還以為王爺不喜歡孩子。倘若王爺真喜歡孩子,上輩子怎會給我喝那么多避子藥?”
這話像一根淬了毒的針,精準地扎進了蕭凌川心底最隱秘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