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王蕭懷瑾立于府門前迎賓,風姿清雋,渾然不覺身后不遠處,有一道炙熱的目光近乎貪婪地將他牢牢鎖定。
張嫣癡癡地望著他,眼中是壓抑不住的偏執與傾慕。
真好,她和他如今都解除了婚約,擺脫了世俗的束縛。
從今往后,即便不能擁有,能這樣遠遠地凝望他,也是好的。
“看得出來,張姑娘對寧王殿下一往情深啊。”
一道少年清朗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耳邊響起,張嫣被駭了一跳,猛地回頭,正對上姜天澤那張似笑非笑的臉。
“姜三公子?”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語氣不善,“誰準你在此鬼鬼祟祟,胡亂語?”
“張姑娘誤會了。”姜天澤笑得愈發純良無害,“我只是見你一番癡心,卻求告無門,心生不忍,想幫你一把罷了。”
“我的事,與你何干!”張嫣冷斥一聲,不愿與他多,轉身便要離開。
就在她抬步的瞬間,姜天澤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彈,一枚石子精準地擊中了她的膝蓋。
“啊!”張嫣痛呼一聲,身子一軟,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。
一只手及時而有力地扶住了她。
“張姑娘,當心腳下。”姜天澤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,“這要是在寧王殿下面前失了儀態,那就不好了。”
張嫣下意識望向蕭懷瑾的方向,見他并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,才暗自松了口氣。
可膝蓋處傳來的銳痛,讓她疼得走不了路。
她咬了咬牙,只能道:“勞煩姜三公子,扶我到那邊的亭子歇息片刻。”
“樂意之至。”姜天澤應道,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陰鷙的笑意。
此時賓客大多入了席,亭中更顯僻靜。
張嫣見膝蓋的疼痛稍緩,便開口道:“姜三公子請自便吧,不必在此陪我。”
“那怎么行?”姜天澤一臉真摯,“把受傷的姑娘獨自丟在此處,我于心何安?你且稍等,我去去就來。”
不等張嫣拒絕,他便已快步離去,片刻后,端著一碟精致的糕點回來。
“來,先墊墊肚子。”
見他如此殷勤,張嫣倒不好再冷臉相對,便接過一塊,遲疑地咬了一口,忍不住問:“我曾對你下過毒……你不記恨我嗎?”
“張姑娘多慮了。”姜天澤笑容溫煦得仿佛能融化冰雪,“我豈是那般小氣之人?我只是不解,你既傾慕寧王,為何不勇敢一些,向他表明心跡?或許,便能成就一段佳話。”
張嫣聞,神色黯然,苦笑道:“誰人不知,他的心上人是你堂姐姜姝寧。我若表白,不過是自取其辱。”
況且,她也不是沒有表明過心意,只是蕭懷瑾的態度讓她明白,縱然她有千般好,萬般強,也終究抵不過一個姜姝寧。
“所以,就因為這個,”姜天澤臉上的和煦笑容倏然斂去,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刺骨,“你就伙同姜瑤真,對我姐姐下毒?”
那森然的語氣,讓張嫣心頭巨震。
這人怎么變臉那么快?
“你……”
她剛說出一個字,腹中猛地傳來一陣翻江倒海的劇痛!
那痛楚來得如此迅猛,仿佛有無數只手在撕扯她的五臟六腑。
她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少年:“你……你在糕點里下毒?”
“張姑娘說笑了。”姜天澤的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,“若只是下毒,那就太便宜你了。”
張嫣痛得蜷縮起來,冷汗瞬間浸濕了額發,驚恐地嘶聲道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!”
“我說過的,”少年俯下身,在她耳邊用氣聲輕語,那笑容天真又殘忍,“我想幫你向寧王殿下,表露心跡。”
姜姝寧與凌蕪信步走在寧王府的花園中,忽然,凌蕪低呼一聲,指向不遠處一片開闊的草坪:“大小姐,您快看,那不是蘇姑娘府上的小鹿嗎!”
姜姝寧循聲望去,果然見絨毛正悠閑地啃著嫩草,旁邊還跟著一只更小的幼鹿,畫面分外安寧。
“絨毛怎么會在這里?寧王不是將它送給蘇姑娘了嗎?”姜姝寧脫口而出。
“它的確曾送予蘇姑娘。”一道溫潤的男聲自身后傳來。
蕭懷瑾緩步上前,目光溫柔地落在姜姝寧身上,解釋道,“本王原本,舍不得將要送你的愛寵轉贈旁人。但當初蘇姑娘承諾,只要本王將絨毛相贈,她便會說服蘇老爺主動退親。為此,本王才不得不忍痛割愛。”
他的解釋懇切而專注,字字句句都意在表明心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