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國公爺,夫人,老道有件事要回稟:半個時辰前,宮里來了位公公,說竇貴妃今日也要來捧場。此事,貴府已經知曉了吧?”張天師笑問。
周元慎不動聲色。
程昭看了看他,如實道:“早上出門匆忙,生怕錯過了時辰,竟沒聽祖母提起。”
又笑著對張天師說,“多謝老神仙告知,如今我們心里有數了。”
張天師笑了笑:“夫人客氣了。貴妃娘娘最是和氣,又深得帝心。”
當然得帝心了。
她能輕易出宮,參加太夫人的道場,這就是圣恩滔天的表現——宮妃們出宮都是大事,史官甚至會跟著,這份殊榮獨一份。
“貴妃娘娘輔佐皇后協理六宮,的確深得帝后器重。這次她出宮,也是帝后敬重祖母。”周元慎道。
而后,周元慎和張天師閑話。
程昭在身后想:“三個變數呢。”
這次的道場,有三件事是她意料之外的。
第一,張天師在試探他們夫妻倆跟太夫人的關系,他故意說貴妃的事,就是想確定程昭和周元慎是否知情。
第二,貴妃要來,這個變數是最大的,完全在程昭的意料之外。程昭想過外命婦們會來送禮,卻沒想到內命婦也會來。
這甚至不合禮數。
穆姜不是什么如公主,太夫人才像是真的“如太后”。
第三則是胡知微,她跟著來道場,也是叫人意外的。
“這三個人,誰唱戲、誰只是無辜的看客,被太夫人利用過來移視線的?”程昭心想,“總不能三個人都要登臺唱一出吧?”
到此刻,她堅信太夫人今日要拿她開刀。
壽宴的事,她壓了長房婆媳,她還有誥命在身。在太夫人眼里,這是完全失衡的。
任何失控的人,會威脅到太夫人的“統治”,都是死罪。如果比作朝廷,程昭就是那亂臣賊子,預備謀朝篡位。
她不死也得脫一層皮。
程昭就想起出海那次。
一直聽說有大浪,會把整條船直接撞散,她也擔心、害怕。
可大浪真的來臨時,那種瀕死的恐懼與危機感,反而叫她激動,她甚至想知道天意要把她推向什么樣的位置。
她真的遇到了大浪。
她也贏了,沒死。
她覺得每次的危機,都是重擔之前的考驗。
宛如此刻。
她很好奇,太夫人會怎么對她。
程昭這邊想著,那廂小道士急急忙忙來通稟,說太夫人的馬車已經近了,快要到了。
居然是半道上就派了人等候。
張天師笑著對程昭和周元慎道:“國公爺,您二位稍等,老道去迎客。”
“一起吧。”周元慎道。
他們仨回到了重陽觀的大門口。
剛到,太夫人的馬車才停靠過來。
這次,張天師沒有等在丹墀上,而是親自下了臺階,去攙扶太夫人,像自家奴才般。
周元慎與程昭也下臺階,他仍牽著程昭的手,怕她跌跤。
下了馬車的眾人,包括太夫人在內,都看向了他們倆緊握的手。
穆姜臉色瞬間又難看。
桓清棠的目光一觸即收。
二夫人忍不住笑;周元祁悄聲嘀咕:“不成體統,莽夫沒規矩。”
“別廢話,沒規矩的是你。你再沒大沒小的,我便要打人。”二夫人從齒縫間說了話。
“你偏心他。”周元祁各打五十大板,數落完他哥又數落他娘,誰也不能叫他住口。
二夫人:“……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