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晚上,二夫人歇在絳云院的次間長榻上,把里臥讓給了他們父子仨人。
周元祁和周元慎兄弟倆住在暖閣;二老爺歇在床上。
周元祁嫌棄得不行,可入了夜后他就沒力氣折騰了,因為又燒了起來。
又喝了另一貼符水。
他迷迷糊糊要睡。
二老爺和周元慎隔著暖閣,父子倆說了好一會兒話。
“太子年紀太小,身體又不好。赫連氏的男人到了年紀就會發瘋,太子未必是個明君。”二老爺說。
周元慎:“往后的事再說。”
“你替皇帝做了這么多事,還是沒辦法拒絕你祖母兼祧?”二老爺又問。
周元慎:“我自有主張。”
“元慎,當年在慶安郡主府做媒的事,你心中一直耿耿于懷,是不是?”二老爺問。
周元慎沉默。
二老爺也不知如何安慰他。
長房的周元成去世后,的確改變了很多事,讓周元慎處境尷尬。
其實,剛開始承爵的時候,周元慎是拒絕的。
是皇帝叫他承爵。
皇帝總把周家的事,當自已的事。
二老爺覺得,他兒子恨很多人。那些戲弄他、肆意把他當棋子的人,他都恨。
他明明自有前途,他武將那條路走得挺好。
“……不過,昭昭人很好。”二老爺說點高興事,“程家也不錯。”
“是。”周元慎道。
“那你待昭昭好一些,也要孝順岳父岳母。”二老爺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早日開枝散葉,與昭昭多生幾個孩子。”二老爺又說,“實在不行,將來咱們搬離京城。”
“爹,這天下哪有凈土?”
二老爺嘆了口氣。
又說了一些事。
周元慎突然說:“爹,元祁在出汗。”
二老爺立馬爬起身。
他走到暖閣,摸了摸周元祁,額角的確濕了。
“先別動他,等他把這身汗發出來。”二老爺說,“能出身汗,估計就好了。”
父子倆又等了半個時辰,喊丫鬟端來熱水,給周元祁擦拭、更衣。
周元祁醒了,又覺得累,迷迷糊糊閉著眼睛。
二夫人在次間睡不著,聽到動靜也進來看。
“終于退燒了。”二夫人摸著周元祁的額頭,心中一松。
她說著話,眼角就濕了。
孩子生病,她的心都要揉碎了;又想起以前周元慎受傷,她也是這樣煎熬。
翌日,周元祁醒過來時,低燒都退了,額頭涼涼的。
還說特別餓。
二夫人急忙派人去準備早膳,又派人去告訴程昭。
程昭梳洗后,來了絳云院。
瞧見周元祁恢復了精神,她也高興。
還打趣他,“國公爺的富貴鎮住了你的病魔。你快說‘多謝三哥,三哥真是好人’。”
周元祁好恨,咬住筷子頭,不理她。
周元慎卻看一眼她。
“國公爺昨晚累了吧?今天要歇嗎?”程昭問他。
周元慎:“歇一天,已經告假了。”
“那您去秾華院嗎?”程昭道。
周元慎道好。
她主動邀請他去秾華院,說明上次的事徹底翻篇了。
周元祁吃完了早膳,嘟囔說了句“多謝”。
程昭還不放過他:“多謝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