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夫人宋氏生病之事,一時在陳國公府傳開。
太夫人叫桓清棠與程昭一起去承明堂理事。
“……程氏,你管大廚房有些日子了,事情辦得很穩妥,我是滿意的。
如今你大伯母病下了,她是操勞太過累病的。能者多勞,你得替你大伯母分憂。”太夫人當著全家管事與桓清棠的面,如此說。
桓清棠含笑看著程昭。
程昭站起身:“多謝祖母,我定不負祖母期望。”
太夫人就說:“門房上交給你管吧。”
又問,“你可懂得如何管理門房?”
有些高門大族,內院外分開管理。內院是主母操持,外院是某位賦閑的老爺打理庶務。
門房上的事,不單單是門戶管理、接待通傳,還有收發各種信函,以及禮儀。
門房上用的人,要機靈、聰慧,還需要絕對的忠誠。
因為門房上幾乎掌握了整個府邸的機密。
周家的內院、外院沒有分開管理,大夫人操持一切,不過總管事替她分擔了大部分。
原本,門房上的差事,絕對落不到程昭頭上。
是周元慎提出來的。
“……跟我母親學過一些。具體的事,我如果拿不定主意,會請教總管事;再重要的,一定會問過祖母。”程昭道。
她絲毫不怯場。
大夫人宋氏給機會,太夫人和周元慎較量之下,又便宜了程昭。
而程昭,不僅擅長鉆營,還聰明有腦子,又有點小見識。
她簡直是周元慎手里的長槍,指哪打哪。
太夫人慎重看了她好幾眼。
“你母親把你教得很好。”太夫人意味深長,“吳郡世族底蘊很深,比我想象中更優秀。”
“是祖母抬愛。論起底蘊深,當朝最數咱們陳國公府。”程昭說。
太夫人笑了笑。
門房上的對牌交給了程昭。
程昭用打理大廚房的辦法,管理門房:每日仔細查看門薄、記錄,見諸位小管事,細細聽他們回稟,但不動之前的人事。
小管事如果試探她,或者妄圖越界,她才會指出來。
她不動大框架,免得她準備不足,造成禍端。她現在沒有太多的親信可用。
但她也警惕,任何風吹草動她看在眼里,適時指出來,叫管事們知道她心中有數。
沒人敢糊弄她。
接下來幾日,桓清棠與程昭在承明堂旁邊的小花廳辦差;大夫人宋氏在上房“養病”。
大夫人宋氏的臥房,偶爾會有點動靜。
或摔了碗,或罵丫鬟。
桓清棠充耳不聞,程昭一樣可以裝聾作啞。
“……她鎮得住場子。”桓清棠的大丫鬟有點著急,“程氏居然把兩處都管得很好。”
桓清棠沉思:“不單單是她娘家的確教養得好,還因為她出身好。”
管事們都知道程昭出身高門。
高門世家的千金,自有她的本事,而程昭又的確知道他們會下意識尊重她。
哪怕試探著糊弄她、考驗她,她也會很快指出來,從而越發敬重她。
得到了“敬意”,底下人都有敬重之心,做事就不敢馬虎。
這是威望。
程昭的威望,不是她自已樹立的,而是她娘家給她的。
論起清門,桓家不輸任何門第;可談及底蘊、財富,程家卻高一頭。
這也是為什么程昭進門晚、在太夫人跟前不算很受器重,管事們照樣畏懼她的原因之一。
“穆姜想要取而代之,異想天開。她做過‘如夫人’,在管事們心中永無這等威望。”桓清棠又道。
不管是穆姜還是程昭,都很棘手。
桓清棠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,才能應付。
程昭接手兩處差事,加上大夫人稱病,程昭幾乎每日都要去承明堂。
一日理事結束,程昭預備回秾華院用晚膳,卻在路過晨暉院的路口遇到了周元慎。
他身著軟甲。
軟甲襯托得他挺拔英武,眉目添了幾分冷峻,比平時越發威嚴冷傲。
程昭幾乎沒見過他著軟甲,詫異看了眼他。
他便說:“從京畿營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