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憂洞。
洞頂的油燈還亮著,火苗在潮濕的空氣里輕輕搖晃。
笑面佛把肅馬軍每個人都安頓好,回到二樓房間,屁股剛挨著椅子,燒好的酒剛喝了一口。
“佛爺,出事了!”
紅姑撞進來。
“什么事這么著急?北莽人打下來了?”笑面佛問。
“這倒沒有,按您的吩咐,所有通往無憂樓的口子都已封住。”
“那還有什么可著急的?”
“菜市口要砍人!砍的是余將軍和湯將軍!”
笑面佛手上一頓,佛珠“嘩啦”一下滑了一截。
“當真?”
“當真!菜市口那邊已經搭好了刑臺,街上有錦衣衛在大肆宣揚,殺的就是余宇澄、湯仁牧兩人,巳時行刑。外頭已經亂了,茶樓酒館都在議論,說……說這是想拿兩位將軍當餌,引陳長老出頭。”
“哎——”
笑面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,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。
“巳時?”
“是。”
“現在啥時辰?”
“辰時已過一半。”
“這么急?那贏無雙是鐵了心不想讓陳木休息啊!”笑面佛嘆道。
洞內一時安靜。
笑面佛手里的佛珠一顆一顆滑過,指尖有點發涼。
他閉著眼,腦子卻飛快轉著。
余宇澄,湯仁牧。
他當然聽過這兩位將軍的名字,陳木的故事里,他們兩人常常出現。
陳木和他們交情匪淺。
“佛爺,要不要去通知陳長老?”紅姑問。
笑面佛沒睜眼。
他昨夜把陳木安頓到三樓,特意叮囑所有人,不許打擾。
此時陳木剛睡了不到兩個時辰。
這時候被叫醒,只會更疲憊。
“不要吭聲。”
笑面佛睜開眼睛,做出決斷。
紅姑愣了愣:“可余將軍他們和陳木的交情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笑面佛抬手,按了按眉心。
“若是陳木醒了之后知道這事,只怕會暴怒,說不定還會遷怒到我頭上。”
笑面佛搖搖頭道,“但我不能明知道這是陷阱,還推他下去。”
他已經在陳木身上押下一切。
當然不會去做會降低勝算的事情。
就算事后被陳木責怪。
也比滿盤皆輸的好。
“傳令下去,加強防備,不許任何人進出無憂樓,更不許任何人去打擾陳長老休息。”
“是!”
紅姑領命。
正要退出房間。
笑面佛又喊住她:“菜市口那邊……”
“問一下弟兄們,有沒有愿意去搏一搏的,我出十倍的賞銀。”
笑面佛揉著自己的眉心,“雖然不太可能劫得下來,但……碰碰運氣吧。”
“是。”
紅姑應下。
剛轉身要走,門外忽然響起“吱呀”一聲輕響。
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。
陳木走進來。
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里衣,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,顯然是剛剛睡醒。
但他的眼神,卻出奇地清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