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七街七十七號公寓內,周津成坐在臨時的書桌前,面前攤開著厚厚的法律文件。
高強度的工作是他習慣的麻痹自己的方式。
忽然,一陣若有若無的食物香氣從窗外飄了進來。
一種面食混合著肉餡和某種熟悉湯底的鮮香。
周津成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住了。
這味道很熟悉,他微微蹙眉。
幾年前,褚南傾似乎有一次給他帶過一份自己家里做的餛飩,說是家里阿姨的拿手菜。
當時的味道,似乎就是這樣的鮮香。
這個念頭一閃而過,隨即被他壓下。
他搖了搖頭,覺得自己大概是餓過頭了,又開始產生不切實際的聯想。
紐約這么大,怎么可能這么巧?
但胃里的空虛感卻是真實的。
他放下文件,起身走進廚房。
冰箱里有速凍食品,他也找到了一包速凍餛飩。
燒水,下鍋,看著餛飩在沸水中翻滾,他的思緒卻有些飄遠。
餛飩很快煮好,他盛進碗里,清湯寡水,點綴著幾點干癟的蔥花。
他嘗了一口,眉頭立刻皺得更緊。
味道完全不對,皮厚餡少,湯淡而無味,和記憶中那個鮮香溫暖的味道,以及剛才隱約聞到的香氣,天差地別。
他放下勺子,將那碗速凍餛飩推到桌子中央,沒了半點食欲。
重新坐回書桌前,試圖集中精神,但窗外飄進來的勾人食欲的香氣讓他沒法靜下心。
這時,窗外傳來幾聲細弱的貓叫,聽起來像是只野貓。
周津成向來對動物無感,但此刻,看著桌上那碗根本不想再碰的餛飩,他忽然有了個主意。
他端起碗,走到窗邊,向下望去,想看看貓在哪里,順便把這點東西處理掉。
與此同時,七十五號公寓里,小景也聽到了窗外隱隱約約的貓叫聲。
她剛剛吃完一碗美味的餛飩,小肚子暖烘烘的。
她放下勺子,擦了擦嘴,期待地看向郁瑾:“媽媽,外面有小貓在叫,我能出去看看嗎?”
郁瑾立刻警覺起來。
她們初來乍到,對這個街區完全不熟悉,人生地不熟,她絕不能允許小景獨自外出。
“不行,小景,”她語氣溫和但堅定,“外面天快黑了,我們剛來這里,還不熟悉環境,不能自己出去。”
小景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,眼睛里充滿了失落,小聲嘟囔:“就看一眼嘛……”
梅姨看在眼里,心疼孩子。
她放下碗筷,對郁瑾說:“小姐,你別擔心,我帶孩子出去看看吧。就在樓門口附近,不走遠,這附近我住了幾年,還算熟悉,有我在,沒事的,你安心把飯吃完。”
郁瑾看著梅姨可靠的眼神,又看看女兒渴望的樣子,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那好吧。梅姨,麻煩您了。千萬別走遠,看一眼就回來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
梅姨笑著答應,起身去找外套和圍巾。
紐約初冬的傍晚,氣溫已經很低。
梅姨細心地給小景穿上厚外套,又拿出一條柔軟的羊毛圍巾,將小景的脖子和下半張臉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,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。
最后,還給小景戴上了一頂毛茸茸的針織帽子,把小腦袋包得緊緊的。
“外面冷,可不能凍著我們小寶貝。”
梅姨慈愛地摸了摸小景帽子上的毛球。
小景乖乖任她打扮,心里只惦記著小貓。
臨出門前,她還記得從桌上拿了一根自己沒吃完的火腿腸,小聲說:“給小貓吃。”
梅姨笑著牽起她裹得厚厚手套的小手:“好,我們小景真有愛心,走吧。”
一老一小打開門,走了出去。
樓道里有些昏暗,她們慢慢走下樓梯。
周津成端著那碗冷掉的餛飩,正站在自己公寓的門口,準備下樓去找那只叫個不停的貓。
他剛拉開房門,就聽到旁邊樓梯傳來腳步聲和輕微的說話聲。
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。看到一個亞洲面孔的老婦人,牽著一個穿著厚實、臉被圍巾和帽子遮得幾乎看不見的小女孩,正從隔壁單元的樓梯走下來。
小女孩手里好像還拿著什么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