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給我訂一張最快回美國的機票。對,現在就要。”
他的聲音不大,但在安靜的醫院走廊里卻格外清晰。
盛黎的臉瞬間變得慘白,身體晃了晃,幾乎要站不住。周芷趕緊扶住她,不滿地看向周津成。
“津成,你這是什么態度,盛黎還懷著你的孩子。”
她不說話還好,一開口,周圍的路人都齊刷刷地看過來。
那些眼神,上下打量在盛黎的臉上,她羞愧地低下頭,臉頰火辣辣的。
周津成打完電話,收起手機,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給她們,轉身就要離開。
“津成。”
盛黎帶著哭腔喊了一聲,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和難過。
周圍駐足觀看的人越來越多。
幾個認識周津成和周芷的醫生護士小聲議論著。
“那不是周律師和周家大小姐嗎?”
“那個孕婦是誰啊?沒見過。”
“聽說是懷了周律師的孩子,想母憑子貴吧?”
“嘖,你看周律師那態度,根本不理她,真是可憐……”
“豪門哪有那么容易進的,估計是沒戲了……”
這些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進盛黎的耳朵里,讓她羞憤欲絕。
她精心維持的體面,在周津成毫不留情的冷漠面前,碎了一地。
她死死咬著嘴唇,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,才勉強沒有當場失態。
周津成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議論,也沒有看到盛黎的慘狀。
他挺直脊背,面無表情地從司徒遂年身邊走過,徑直走向電梯。背影決絕,沒有一絲留戀。
司徒遂年看著周津成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,他微微搖了搖頭,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。
關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嘈雜。
他拿出手機,撥通了一個號碼。
電話很快被接起,傳來郁瑾平靜的聲音:“司徒醫生?”
“郁小姐,”司徒遂年走到窗邊,看著樓下醫院門口車水馬龍,“他來了,剛剛離開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,才傳來郁瑾的聲音,聽不出什么情緒。
“嗯,他……什么反應?”
“按照你交代的,我說你們已經起飛去了德國,不會再回來。”
司徒遂年推了推眼鏡,“他看起來很受打擊。聽說你走了之后,立刻打電話訂了回紐約的機票。看樣子,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回來了。”
郁瑾在電話那頭輕輕吁了口氣,像是放下了什么,又像是帶著一絲難以喻的悵然。
“謝謝您,司徒醫生,麻煩您了。”
“舉手之勞。”司徒遂年頓了頓,語氣帶上幾分關切,“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?帶著小景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。我在市區有套公寓空著,環境還算安靜,如果你不介意……”
“不用了,司徒醫生,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好意。”郁瑾打斷了他,語氣溫和卻堅定,“我已經找到住的地方了。暫時安頓下來沒問題。”
司徒遂年見她主意已定,便不再堅持。
“那好,你自己多保重。金阿姨這邊你放心,我會照顧好。等時機成熟,我們再聯系。”
“好,謝謝您。”
掛斷電話,司徒遂年望著窗外,輕輕嘆了口氣。
與此同時,在城市另一片相對老舊的城區。
一棟有些年頭的單位宿舍樓前,裴相山將車穩穩停下。
他率先下車,繞到后座,打開車門。
小景已經睡著了,軟軟地趴在郁瑾懷里。
裴相山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接過來,抱在懷里,動作熟練輕柔,生怕驚醒了小家伙。
郁瑾跟著下車,從后備箱里取出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。
行李箱不算新,但很干凈。
“給我吧。”裴相山空著一只手,想去接郁瑾手里的箱子。
“不用,這個不重,我自己可以。”
郁瑾搖搖頭,拉起了行李箱的拉桿。
裴相山也沒再堅持,抱著小景,走在前面帶路。
樓道有些狹窄,燈光也不算明亮,墻壁上帶著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,但打掃得很干凈。
“這房子是剛參加工作那會兒,單位分的宿舍。”
裴相山一邊上樓,一邊低聲解釋,怕吵醒孩子。
“面積不大,條件也一般,離我上班的派出所近,但我平時都住家里,這邊就空著。你們先湊合住著,雖然舊了點,但基本東西都有,住在這里的也都是老警察或者是警察家屬,人員方面也安全。”
郁瑾跟在他身后,看著男人寬闊可靠的背影,心里涌起一陣暖流和感激。
在她最無助的時候,總是這個人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。
“已經很好了,裴警官,真的非常感謝你。”郁瑾的聲音有些哽咽,“又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“別說這些見外的話。”裴相山在三樓的一扇深綠色鐵門前停下,從口袋里掏出鑰匙,“先進去再說。”
門打開,是一個小客廳,布置極其簡單,一張舊沙發,一個茶幾,一臺老式電視機,但窗明幾凈,一看就是被人細心打掃過。
雖然簡陋,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踏實感。
裴相山抱著小景,輕手輕腳地走進里面唯一的一間臥室,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在已經鋪好干凈床單的小床上,蓋好被子。
郁瑾站在客廳門口,看著這一幕,眼眶微微發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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