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瑾感到一絲難堪,手指在桌下悄悄絞緊了衣角。
忽然,周津成傾身過來。
郁瑾身體瞬間繃緊,以為他要做什么。
他卻只是伸出手,用指腹非常輕地擦過她的嘴角,她的嘴角上沾著一點剛才喝牛奶留下的淡淡痕跡。
他的動作很輕柔,指尖微涼。
郁瑾僵在原地,呼吸都屏住了。
他靠得很近,她能聞到他身上清洌的氣息,混合著外面帶回來的淡淡冷空氣味道。
入秋了,天氣轉涼了。
他看著她的眼睛,眼神里那種工作時的冷硬似乎褪去了不少,變得有些深,有些沉,甚至帶上了一種近乎溫柔的專注。
“不舒服就別硬撐。”他說,聲音低沉,落在她耳里,竟有幾分深情的錯覺,“記得去看醫生。”
郁瑾的心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,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態度攪得心慌意亂。
她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聲音,只能看著他直起身。
他開始收拾餐桌,動作利落,拿起她面前的空盤子和那只堆滿豌豆的碗。
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放在桌邊的手背,一觸即分,卻像帶著微弱的電流。
碗碟輕微碰撞的聲音敲在郁瑾的心上。
看著他端起碗筷轉身要往廚房去的背影,那句在她心里盤旋了許久的話,幾乎是脫口而出。
“周津成。”
他腳步停住,側過半張臉,等她下文。
郁瑾吸了口氣,感覺喉嚨發干。
“昨晚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吧?”
周津成的身體似乎頓了一下,但沒有完全轉過來。
郁瑾鼓起勇氣,把話說完:“那幫我打官司的事,你是不是可以繼續了?”
話音落下,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。
周津成完全轉過身來。
他手里還端著那些碗筷,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他臉上剛才那一點點柔和消失得無影無蹤,下頜線繃得很緊,眼神像是驟然降到了冰點以下,銳利地釘在她臉上。
郁瑾被他看得心里發毛,下意識地想避開他的視線。
“你說什么?”
他開口,聲音不高,字字清晰,夾雜著冰冷的慍怒。
郁瑾被他這反應嚇到了,還是硬著頭皮重復,聲音小了許多。
“我說官司”
“上一句。”周津成打斷她,朝她邁了一步。
明明沒什么大幅度的動作,卻帶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。
“你剛才說,昨晚,我得到了我想要的?”
郁瑾被他逼問得啞口無,臉色微微發白。
周津成盯著她,眼神冷得嚇人,嘴角卻勾起一絲極其諷刺的弧度。
“所以,你昨晚沒有拒絕,是因為這個?”
他每個字都咬得很重,像冰碴一樣砸過來。
“你以為,”他逼近一步,碗筷在他手里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捏碎,“我昨晚那樣對你,是為了和你做這種交易?”
郁瑾被他眼中洶涌的怒意驚得后退了半步,后背抵住了餐桌邊緣,冰涼的觸感讓她一顫。
她從未見過他這樣外露的憤怒,即使以前有意見分歧的時候,他也多是冷漠以對。
“我”
她想解釋,卻發現無從辯駁。
她心底深處,確實閃過那樣的念頭。
周津成看著她慌亂又蒼白的臉,眼神冰冷,像是失望,又像是自嘲。
他再次轉過身,不再看她,端著碗筷大步走向廚房。
瓷碗被重重放在料理臺上的聲音清晰傳來,帶著顯而易見的火氣。
郁瑾僵在原地,聽著廚房里傳來水龍頭被猛地擰開的嘩嘩水聲,以及碗碟碰撞的清脆響聲,比平時要響得多。
她看著廚房里男人挺拔的背影,月白色襯衣下的脊背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。
郁瑾站在原地,手腳變得冰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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