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婚事,是自己一手摧毀的。
想到前幾天奶奶拿了報紙找他,手指顫抖地按在那則報道蘇夢研究的柴油機上。
她蒼老的聲線暗沉,帶著濃濃的自責,“榮華,要是你念著蘇夢,只要她同意繼續婚約,我歡迎她回來。”
聶榮華被嚇得瞪大了眼,退后了兩步,心臟仿若被人捏著玩,一抽一抽地,痛得喘不過氣。
即成的傷害,她會回來?
“奶奶,她不會原諒我了!”
自己愚蠢的將定情信物轉手給了另一個女人,關鍵那人是鐘婉柔。
她可是蘇夢家的仇人!
恐怕蘇夢早就視他也為仇人了吧!
聶老夫人重重地嘆息一聲,“沒想到她有如此能耐!榮華,過去的就過去吧,忘記她!”
聶榮華苦笑著目送霍振華匆匆跑向槍械研究所的背影,耳旁回響起那句——忘記她。
呵!
忘記她?
談何容易!
那是二十幾年來唯一一個闖進他心里的女子。
他永遠不會忘記面對海匪時,那個抖抖索索的卻大著膽子幫他解開繩索,遞給他刀子的小姑娘。
她那蒼白害怕而又堅強的模樣,如噬魂釘一般釘在了他的腦子里,拔不出,揮不去。
“聶團長,上來!”唐師長將一切盡收眼底。
心里腹誹這兩個小子怎么就一根筋地栽在同一個人身上呢?
明明文工團有那么多優秀的女同志,軍醫院也有漂亮的醫生護士。
聶榮華和霍振華是他的左臂右膀,蘇夢是研究所的新星,一個都不舍得傷害。
看樣子有必要開展一場聯誼活動了。
聶榮華不自然地站在唐師長桌前,臉色難堪,笨拙得視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。
唐師長示意他坐下,語重心長地說:“軍區要發展,同志們要團結。
我希望優秀的你們能一個個地越來越好,今天你和霍”
沒等話說完,聶榮華如坐在彈簧上一般,猛地竄起,“首長,我保證沒有下次。
我會注意分寸的。”
他一本正色,莊重而又嚴肅,眸色清明,一如往昔一樣的清冷自持,正氣凜然。
唐師長點頭,擺了擺手,“那行!他奶奶的事你繼續跟進。有眉目了嗎?”
聶榮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,輕輕地說出了個人名。
唐師長嗤笑著身子靠向椅背,眸子里的厲色一點點加重,“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,你查查她背后還有誰在幫忙。”
聶榮華雙腳動了動,“是!最近我們發現蘇家的人也在查,要不要阻止?”
唐師長疊起雙腿,視線盯著某處三兩個呼吸后搖頭,“不用!”
蘇家能盤踞滬市百來年,他家肯定是有些家底的。
否則,阿大被人圈禁虐待那么多年,他出來后依舊能拿出百萬巨資。
他們家不可小覷!
“聽說阿大的身手很好,你多觀察一下,如果沒什么大問題,我想請他幫忙教出一支特別隊伍。”
蘇家人心地善良,愛國愛民。
如果能真誠相待,必定能發揮更大的用處。
就如蘇夢一般,將她招攬到槍械研究所,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。
而此時,霍振華也在想蘇夢。
他站在蘇夢的辦公室樓下,躊躇不前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想立刻看到蘇夢,想立馬賠罪解釋。
可又害怕去見蘇夢,就怕她不肯理睬,更怕她對他如同對待聶榮華一般,冷漠決絕地回絕,毫無挽回的機會。
可
劉翠花不是他,但的確是霍家的長輩。
看到聶榮華的反應,他不用去調查就知道劉翠花肯定如往常對待母親一樣,不遺余地的羞辱和拉踩。
他見過劉翠花羞辱打罵他母親的場景,那根本就沒拿人當人,恨不得剁成碎泥一般。
要是要是劉翠花真的那般對待蘇夢。
他,有何顏面面對他的姑娘?
霍振華握住那個戒指,仿佛陷入了無底泥潭,出不來!
初冬的風帶來一絲涼意。
他用力搓了一把僵硬的臉頰,深呼吸一口,仰頭看向窗戶。
是死是活,總得要去面對。
就算是跪地求饒,他也要像賴皮蟲一樣不離不棄。
想通了這些,他握緊了戒指。
剛抬步走,就看到張大爺從崗亭處走了過來。
老人家一臉同情的看著霍振華,“霍團長,你是來找蘇夢丫頭的?”
霍振華機械地點頭,嘴角肌肉僵硬地扯動一下,聲音嘶啞而艱澀,“大爺,她在嗎?”
他氣餒沮喪,無力而又頹廢,如蒙上一層灰塵的夜明珠,似乎背脊都彎了幾度。
張大爺重重嘆息一聲,空煙斗在手掌上敲打,“她出差去了!小伙子,回去先把家里人安置好吧。”
霍振華腦瓜子嗡嗡響,她出差去了?
不會是為了躲他吧?
他心里一慌,拔腿就跑。
不!他不能失去她。
張大爺看他慌急慌忙的樣子,好心提醒:“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嗎?”
“她去哪里了?”他如旋風一般跑了回來。
張大爺說了個地名,疑惑地問:“那人真的是你奶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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