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靜,萬籟俱寂。
二皇子府燈火漸暗,除去值守的侍衛暗衛,院中再無人走動。
濃濃的夜色中,北邊足有兩人高的墻頭上,倏然冒出一顆腦瓜子,黑衣蒙面,頭上還包著黑布巾,整張臉嚴嚴實實,只露出一雙精明睿智的大眼珠子,左右警惕地掃視著。
片刻后,旁邊又冒出一顆腦瓜子。
“小郡主。”追風低聲問,“可有唔——”
“噓!”
胖墩頓時警告,幾乎用氣聲呵斥:“嚷嚷什么呢!不知道會打草驚蛇嗎?!”
追風聽話地點了點頭。
還沒開口,腦袋就被一股大力按壓了下去:“下去吧你!”
“砰”一聲,追風被按下墻砸去地上,他險險站直身體,扯下臉上的黑布透氣,同時微不可察地掃過上頭趴在墻頭的胖墩。
內力是用來干嘛的?不就是耳聰目明,探查陌生氣息的?
用的著她胖墩趴墻頭跟做賊似的用肉眼找?
裝什么呢?
“兄弟們,安全!”奶音低不可聞,并一馬當先地跳下墻頭。
追風連忙蒙好面,身形輕盈地躍過墻頭,落在溫軟身邊:“小郡主身先士卒,寧肯自已受苦也要叫兄弟們躲在您身后,不愧為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白雪大王啊!”
溫軟下巴頓時抬起,看不清楚表情的臉上,雙眼尤為得意享受。
“……先干正事吧。”后方,追雨帶著一眾人輕輕落地,無語地提醒。
溫軟唇角微勾:“本座,早有準備。”
話音落下,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驀然從她懷里跳了出來,嚇了眾人一跳。
“尊貴的白雪大王,至陰至毒的黑暗之主啊,吾將竭誠為您帶路,一舉搗毀不孝子孫的老巢!”低沉沙啞而帶著異樣虔誠的鳥聲響起。
眾人這才看清這玩意兒是全身蒙了黑紗的小藍,嚴謹到連頭頂都固定了小黑帽,只露出一雙綠豆眼。
“……”
一群人都沒說話。
“小點聲。”溫軟繼續用氣聲說話,“一定要低調,要小心翼翼,不能發出半點聲音!要像本座一樣!”
她低頭彎腰,一邊警惕掃視周圍,一邊極其緩慢地抬起腳,極其緩慢地落在地上,然后繼續緩慢抬腳、落下,雙手也在小心翼翼地慢幅度展開,保持平衡。
偷感很重。
小藍飛落在地上,學著她偷,但兩腳跟沒商量好似的,走一步摔三步。
追風嘴角微抽。
他與兄弟們對視一眼,都迅速認命,低頭彎腰,幾乎匍匐前進。
“叮鈴鈴——”尖銳的鈴聲自樹邊響起。
眾人臉色一變,不約而同從溫軟腳下踩到的長線,一路落在了不遠處的樹枝上——冬日枯樹難生葉,精致小巧的鈴鐺藏于干枯的樹椏中,普通人或許察覺不到,可剛才趴在墻頭盯了半天的習武之人看不到,這正常么?
追風等人的目光落去前面低頭彎腰、身體一動不動的深沉胖墩身上。
還是說,她早就看到了?
看這方向……好像就是直奔那漂亮小鈴鐺去的。
她想干嘛?
“鈴鐺響了!有刺客!”遠處侍衛們的吼叫聲響起,似乎還摻雜著狗叫聲。
“先跑!”溫軟頓時飛過去奪走鈴鐺,然后帶著他們一路狂奔。
先躲過侍衛搜查再說,畢竟今夜是偷襲,不宜明目張膽。
但他們從墻邊一直跑到后花園,二皇子府的人卻始終緊追不放,漸漸的,渾厚的狗叫聲也越來越清晰。
追風略一思索,臉色微變:“他們帶狗,怕是一路聞著味兒追過來的!”
王身上是御用的龍涎香,如二皇子這種經營多年的人,想搞到手不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