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良聽到這番話之后,像是想到了什么,面上露出一絲輕松的笑容。
村長見狀,面上也掛起一個笑容,但是下一刻,就見馬良看著它開口說道:
“很高興你能和我說這么多,不過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在偷換概念,你在騙我。”
“你和我所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,你說這么多無非就是為了讓我能安心使用最后的日記本,變成真正的馬良罷了。”
村長聞微微沉默一番之后,緩緩開口說道:
“沒錯,我確實是在騙你,但是更準確的說,我只是在描繪一個美好的未來,而并不是在騙你。”
馬良聞輕聲說道:
“村長,二者沒有任何區別。”
“不!”
村長聞,微微搖了搖頭,站起身子來。
它雙手負后,眼中閃過一絲追憶,而后看向馬良問道:
“你知道西西弗斯嗎?”
馬良聞,剛想說些什么,但村長沒有繼續給他開口的機會,說道:
“這是之前那個世界里,一個神話故事里的人物,西西弗斯因為一些事情觸怒了神明,神明震怒,罰他推巨石上山。”
“推巨石上山罷了,這對于西西弗斯來說不算什么難事。”
“但是每當巨石要到達山頂的時候,巨石就會不受控制的滑落,他也因此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徒勞。”
說著,村長看向馬良,問道:
“在這種情況下,你認為西西弗斯的情緒是怎么樣的?”
“是樂在其中,還是痛苦不堪?”
馬良思索一番之后,開口說道:
“痛苦的?”
村長搖了搖頭說道:
“不,他是幸福的,也必須是幸福的。”
“巨石永遠無法到達山頂,西西弗斯也永遠逃離不了痛苦,而在這肉體的極端痛苦中,如果西西弗斯的內心也是痛苦無比的,那就正好遂了懲罰他的神明的心意。”
“所以西西弗斯只能是幸福的,我們只能認為他明知巨石必落仍清醒堅持,盡顯對神明的蔑視。”
“即便勞作徒勞,他也不屈從,抗爭本身成為存在的終極意義。”
村長輕嘆一聲,看向馬良說道:
“某種程度上來說,這種解讀像是一種自欺欺人,像是一種精神勝利法。”
“但是很多時候,人就需要這種精神勝利,不然苦難的生活足以將人壓垮。”
“當大多數人遭遇困境,遭遇難以表的苦衷,卻都只能選擇推著巨石前進,哪怕知道這只是徒勞的。”
“十二神明就像是這無法逾越的高峰,我推著巨石一次次想要達到山頂,但每一次都會滑落失敗。”
“在這過程中,我被拴上狗鏈,被肆意窺探,被一次次的研究,甚至還在祂們手中死過一次……”
“我知道,我在推一塊永遠不可能到達山頂的巨石。”
“外界的折磨己經如此痛苦,所以我只能是幸福的,我只能認為我自己的抗爭是有意義的。”
“哪怕這些抗爭在神明眼里如同笑話一般,但我也得欺騙我自己,為我自己描繪出一個虛假的未來,畢竟不這樣的話,我可能真的會堅持不下去。”
這時,村長看向馬良的眼睛,說道:
“而你的巨石,就是這本日記本,無論你怎么抗爭,哪怕暫時取得了上風,但只要稍不注意,巨石就會重新滑落,你的一切努力白費。”
“當你拿到日記本的時候,這一切就己經不可避免了,永遠無法到達山頂的巨石無法改變,那就只能認為一切都是你發自內心的。”
馬良聽完,沉默片刻之后:
“你的這個觀點像是在逃避一樣,這個故事的內核不該是這么悲觀的。”
村長聞也沉默了,他緩緩的坐了下來,說道:
“我也想樂觀一點,但我做不到。”
隨著村長話音落下,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沉寂。
好一會兒之后,馬良才看向村長開口說道:
“江銘呢,我想見見他。”
村長看了一眼馬良,說道:
“你想見他,不是隨時都可以嗎?”
馬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日記本之后,開口說道:
“但我想在我還清醒的時候見他一面,畢竟……”
“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。”
村長看了看手邊的神龕,開口說道:
“那就再等等吧,算算時間,也該差不多了……”
就在村長這么說著的時候,它突然抬起腦袋,看向半空中,開口說道:
“來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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