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趁我分神是吧?”
“是你走了好幾步臭棋,這可怪不到我頭上,哈哈哈。”
老人揚了揚剛剛吃掉的棋子,放到棋盤一側堆放:“這下棋和做事一樣,如果不全力以赴,結局就已經注定了。”
“周爺爺,你是在……點我?”
顧重新和對方擺好棋盤,隨意的挪了一枚棋子,反正與這些老人精下棋,基本很少能贏,干脆放開的去下。
“想起你的時候,特地詢問你在南江這段時間的經歷,混的很不錯嘛,還得了一個見義勇為獎。”
老人查的不多,也僅僅官方明面上的資料,捉拿李衛東、創業凈物,以及杜文虎的入股,然后上電視,還有就是最近在各大高校的演講。
“我老班長知道他的孫兒這么有出息嗎?”
“沒告訴我爺爺。”
周紅旗跳了一步棋,笑道:“這點倒是和老班長很像。”
“我爸也是這么說的。”
“嗯,不驕不躁就好,這做人也是如此,迷失了方向想再走出來會難的。”周紅旗看著對面的顧不動聲色,對這個后輩的定力,還是頗有些滿意。
“周爺爺,我有件事想問你。”
顧來的時候,就在路上想過怎么跟這位市委書記開口,江柔在車上有了一個想法,就是別直接說出來,而是用請教的方式。
用她的話說,這個年紀和這個位置上的人,經常會有提點后輩,給對方指點迷津的習慣,相反如果直接去求對方幫忙,會讓人看輕,潛意識的覺得你沒什么本事。
想著時,周紅旗也開了口:“哦?什么事?”
“一個對于我有恩情的人,陷入麻煩,但前段時間我拒絕了對方女兒的求助,事后我有些后悔。”
“所以剛見面的時候,你一臉失意,就是因為這個?”
老人笑呵呵的坐正,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,抽出一支遞給顧,自已也拿了一支點燃,美美的吸了一口。
“你說的是盛豐集團杜文虎的事吧?”
“周爺爺知道?”
“呵呵,南江市一個大集團,關系到上千普通人吃飯問題,做為地方官怎么可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?”
老人抖了抖煙灰,也沒繼續抬手拿棋,亭子外拖著氣球的小孩從他視野里跑過去,家長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。
片刻,周紅旗才轉回視線。
“杜文虎是一個有本事的人,可是年輕那會兒太混賬了,做了不少壞事,可惜那時候法制不健全,也不像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,這才成就了他。
這種人走到如今的境地,被當年的老兄弟背刺,孤立無援,也算是因果報應。但是你要報恩,我這個做長輩的不能勸你,有時候勸多了,就成仇人了。”
顧搖了搖頭:“我不會。”
“呵呵,我也相信你不會。”周紅旗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棋盤上,說著執棋繼續下著。
顧深深看了一眼老人,跟著挪動一枚棋子:“周爺爺,覺得現在的局面如何?”
老人輕笑一聲,拿起“車”直推過河:“盛氣凌人啊。這個‘車’橫沖直撞,看似威風,實則已經把整個棋局的平衡都打破了。”
這車是指杜文虎?
顧眼神微閃,盛豐集團的內斗早已不是秘密,杜文虎與股東們的權力之爭已經嚴重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營,從老人剛才話語里能知道,集團內耗可能連帶拖累了整個產業鏈上的中小企業幾千人吃飯問題。
“那...該如何應對呢?”顧謹慎地問。
周紅旗不答,反而移開了“車”旁邊的“相”,讓“帥”直接暴露在攻擊范圍內:“你看,如果保護‘帥’的屏障自已先亂了陣腳,會怎么樣?”
“會很危險。”
“正是。”周紅旗點頭,“一個企業,就像這盤棋,要有規矩,要守平衡。當內部自已亂了,不僅自已危險,還會牽連整盤棋。”
他突然移開話題,“你聽說過‘觀棋不語真君子’嗎?”
“聽說過。”
“但還有下半句——‘見死不救是小人’。”周紅旗意味深長地看著顧,“當一盤棋已經亂到影響整個賽場時,裁判就該出面了。”
顧若有所悟:“可是裁判什么時候該介入呢?”
周紅旗緩緩拿起“士”,走了一步看似無用的棋:“有時候,不需要直接介入棋局,只需要改變棋手所處的環境。”
他指了指外面。
“就像這三月的時節,時冷時熱,都會影響下棋人的狀態。調節環境,往往比直接干預更有效。”
“那該如何調節環境呢?”顧追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