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
荊云也愣住了。
“娘娘,沒有馬車,我們……”
“只要過了這斷龍崖,對面就是青州地界。”
蕭凝霜打斷了他的話,她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直線。
“從那里到皇恩寺,快馬加鞭,只需一日。不僅能徹底甩開所有追兵,還能比走官道,節省至少兩日的時間。”
她的計劃,大膽到了瘋狂的地步。
荊云和柳如煙都沉默了。
他們不是不明白這個計劃的好處,只是,其中的風險實在太大了。
斷龍崖,那可是連最富經驗的獵戶都不敢輕易涉足的死亡之地。
稍有不慎,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。
“娘娘,請三思。”
荊云艱難地開口。
“您的安危,是第一位的。屬下寧愿拼死殺出一條血路,也絕不能讓您去冒這樣的奇險。”
“是啊,娘娘。”柳如煙也跟著勸道,“只要我們還活著,總能想到辦法。”
蕭凝霜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話,沒有反駁。
她抬起頭,望向京城的方向。
風雪模糊了她的視線,但她仿佛能看到,在那座冰冷的宗人府大牢里,她的夫君,正在等著她。
她的腦海里,又回響起李軒被帶走時,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。
“凝霜,若我回不來,去皇恩寺,找母后。”
那一刻,他眼中的決絕與不舍,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。
她深吸一口氣,再開口時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可的顫抖,但更多的,是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然。
“你們說的我都明白。”
“可是我等不了。”
她轉過頭,看著眼前的兩人。
清冷的眸子里,第一次,泛起了水光。
“只要能救夫君,別說區區一道懸崖,就算是刀山火海,我也要闖過去!”
“誰也攔不住我!”
這一刻,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妃,也不再是那個威震沙場的將門虎女。
她只是一個,想要拼盡一切,去救自己丈夫的普通的妻子。
那份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炙熱情感,在這一刻,毫無保留地迸發了出來。
荊云和柳如煙,都被她話語中的那份深情與決絕,深深地觸動了。
他們看著眼前的女子,心中再無半點勸阻的念頭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難以喻的動容與敬意。
兩人對視一眼,隨即單膝跪地,聲音鏗鏘有力。
“屬下(奴婢),愿隨娘娘,共闖斷龍崖!”
蕭凝霜看著他們,緩緩點了點頭。
她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淚痕。
“好。”
“我們走。”
三人不再猶豫,立刻開始行動。
他們將馬車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搜集了起來。
食物、清水、傷藥、火石,以及所有能找到的繩索。
至于那些金銀細軟,則被毫不猶豫地拋棄在了雪地里。
做完這一切,他們最后看了一眼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山坳,以及那兩個孤零零的新墳。
然后,頭也不回地,朝著斷龍崖的方向,走入了茫茫的風雪之中。
他們的前方,是萬丈深淵,是九死一生的天險。
但他們的腳步,卻異常堅定。
因為在他們心中,都燃燒著一團不滅的火焰。
那是希望,是信念,也是一種愛。
……
風雪在斷龍崖口愈發狂暴,卷起碎石冰屑,打在人臉上生疼。
深淵之下,是翻涌的云霧,看不見底,只聽得風聲呼嘯,仿佛巨獸的嘶吼。
“娘娘,這里風太大,我們必須盡快下去。”
荊云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破碎,他將尋來的一大捆浸透了雪水的青色藤蔓扔在地上,雙手凍得通紅。
“藤蔓不夠堅韌,必須用數股合一。”
他將剛剛尋來的數十根堅韌藤蔓擰成一股粗壯的長繩,一端死死地綁在了一塊凸起的巨巖上。
他用力拽了拽,確認萬無一失。
蕭凝霜看著那根懸在崖邊的藤繩,它在狂風中搖擺不定,仿佛隨時都會斷裂。
“荊云,你先下。”
“不,娘娘。”荊云搖頭,態度堅決。“屬下必須斷后。若追兵趕到,屬下還能抵擋一陣。你們在下面,不能有任何干擾。”
這是唯一的辦法,也是最殘酷的辦法。
一旦追兵出現,留在崖上的人,便是十死無生。
蕭凝霜喉頭有些發堵,她看著這個一路浴血護衛的心腹,最終只是沉沉地點了下頭。
“保重。”
千萬語,只化作這兩個字。
柳如煙沒有說話,她從包袱里取出一截短繩,將自己和蕭凝霜的腰間系在了一起。
這樣一來,萬一其中一人失手,另一人還能有個照應。
“娘娘,抓緊了。”
蕭凝霜深吸一口氣,將鳳鳴劍-->>反手背在身后,率先抓住了冰冷的藤繩。
刺骨的寒意順著掌心傳來,巖壁上的冰雪濕滑無比,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