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喜了?
這三個字,如同一道驚雷,炸得永寧宮內鴉雀無聲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。
張貴妃和柳傾城臉上的得意與委屈,像是被凍住的面具,滑稽地掛在臉上,只剩下徹頭徹尾的錯愕與呆滯。
怎么可能?
她們費盡心機,才讓陛下松口選妃,就是拿準了太子妃無所出這一點。
怎么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,有了?
李承業也明顯怔住了,他那雙銳利如刀的眼睛,猛地轉向依舊跪在地上的蕭凝霜。
他的視線,仿佛能夠穿透衣衫,死死地盯住了她那依舊平坦的小腹。
那眼神中沒有喜悅,沒有驚訝,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審視。
剛剛才緩和下來的氣氛,在這一刻,變得比之前更加詭異,更加緊繃。
帝王的審視,無聲無息,卻重若千鈞。
跪在地上的蕭凝霜,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背升起,渾身僵硬。
她能感覺到,那道視線幾乎要將她洞穿。
她身旁的李軒,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,掌心的溫度傳遞過來,讓她稍稍心安。
“陛下!陛下!”
最先打破這死寂的,是那名被荊云帶來的太醫。
他連滾帶爬地跪到前面,聲音激動得發顫。
“回陛下,千真萬確!臣剛才為太子妃娘娘請脈,脈象滑實,如盤走珠,確是喜脈無疑!已有一月余的身孕了!”
李承業緩緩收回了視線,轉向那名太醫。
“你,確診了?”
“臣以項上人頭擔保!”太醫叩首道。
李承業沉默了。
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,沒人能猜透這位帝王心中在想些什么。
良久,他忽然放聲大笑起來。
“哈哈哈哈!好!好啊!真是天佑我大周!朕,要有皇孫了!”
那笑聲洪亮而爽朗,充滿了喜悅,瞬間驅散了殿內所有的陰霾。
他快步上前,親自將李軒和蕭凝霜扶了起來。
“軒兒,凝霜,你們真是給了朕一個天大的驚喜!”
他拍著李軒的肩膀,又看向蕭凝霜,神情溫和慈愛。
“凝霜啊,你有了身孕,乃是皇家頭等的大事,怎么還跪在這里?快,快起來。來人,賜座!”
立刻有太監搬來了錦凳。
李軒扶著蕭凝霜坐下,夫妻二人齊聲道:“謝父皇。”
李承業的喜悅溢于表,他轉過身,看向還癱在地上的張貴妃和柳傾城,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去。
“你們兩個,鬧夠了沒有?”
“陛下……”張貴妃二人臉色慘白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“太子妃已有身孕,為東宮選妃一事,就此作罷。”李承業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,“你們身為長輩,不思體恤晚輩,反而在此搬弄是非,成何體統!即日起,禁足宮中三月,抄寫女則百遍,好生反省!”
“陛下饒命!”
兩人驚恐求饒,但李承業已經懶得再看她們一眼。
他揮了揮手,立刻有侍衛上前,將二人拖了下去。
一場風波,似乎就此平息。
李承業又對李軒和蕭凝霜溫撫慰了幾句,語間滿是為人祖父的期待與關懷。
“凝霜,你現在身子金貴,好生在東宮休養,缺什么就跟朕說。朕已經命人將庫里最好的補品都送到東宮去。”
“軒兒,你也是,凝霜懷著我李家的第一個皇孫,你定要好生照料,不可再讓她受半點委屈。”
“-->>兒臣遵旨。”李軒恭敬應道。
“好了,你們也受了驚嚇,回去歇著吧。”李承業擺了擺手。
李軒與蕭凝霜行禮告退,并肩走出了永寧宮。
直到走出宮門,被午后的陽光一照,蕭凝霜才發覺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