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路,兩人都再沒有說話。
但沉默,卻并不尷尬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,灑下斑駁的光影,溪水潺潺,鳥鳴清脆。
他們手牽著手,一步步向上走去,仿佛這條路沒有盡頭。
蕭凝霜的心,前所未有的平靜。
她側過頭,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。
他的側臉輪廓分明,神情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。
這一刻,他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太子,也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陰謀家,只是她的夫君,李軒。
一個會救她于危難,會牽著她的手,走過濕滑山路的男人。
或許,嫁給他,也并非如她最初想象的那般,只是一場冰冷的交易。
她緩緩收回視線,嘴角不自覺地,向上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。
回到東宮后,這份溫馨的氛圍依舊在延續。
李軒破天荒地沒有處理公務,而是陪著蕭凝霜在庭院里修剪花枝。
蕭凝霜教他如何分辨花的好壞,如何下剪才不傷根本。
李軒學得有模有樣,兩人偶爾說笑幾句,氣氛融洽得讓宮人們都看呆了。
夜里,李軒沒有回自己的寢殿,而是留在了蕭凝霜的房中。
燭火搖曳,紅帳低垂。
當李軒再次擁她入懷時,蕭凝霜沒有再像以往那般僵硬,而是順從地靠在他的胸膛,聽著他的心跳。
“凝霜,”李軒輕撫著她的長發,聲音溫柔,“有你在,真好。”
蕭凝霜的心,在這一刻,被徹底填滿了。
她抬起頭,嬌嗔:“殿下,你又在甜蜜語了。”
“太子妃,這不是甜蜜語,是我真實心里所。”
李軒站起身,看了窗外夜色朦朧,月華如霜,“時辰不早了,太子妃早些睡吧。”
李軒說完,走出了房間。
留下蕭凝霜眸光復雜的看著李軒挺拔背影怔怔出神。
……
翠微山歸來后的第三天,京城平靜的湖面,終于被一顆從北方投來的石子,激起了巨大的漣漪。
西匈奴使團,到了。
消息傳來的那天,李軒正在陪蕭凝霜練習書法。
他握著她的手,一筆一劃地在宣紙上寫下一個“安”字。
“殿下,鴻臚寺卿求見,說……說西匈奴的使團已經到了城外,請求入京覲見。”一名內侍在門外小心翼翼地稟報。
李軒筆勢未停,穩穩地寫完最后一捺,才將毛筆放下。
他看向蕭凝霜,臉上是意料之中的從容。“你看,我說過,他們會來的。”
蕭凝霜看著紙上那個蒼勁有力的“安”字,再看看眼前這個神情淡然的男人,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欽佩。他不僅算準了匈奴人會來,甚至連他們來的時機,都似乎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“讓他們進來吧。”李軒對外吩咐道。
鴻臚寺卿張山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困惑。
“殿下,匈奴人這次……這次的態度,十分恭敬!為首的使臣,是西匈奴王的親信大臣呼延灼。他們不僅帶來了上百車金銀珠寶、名貴皮毛,還說……還說是特來為巴圖王子之前在邊境的‘魯莽行為’,向我大周致歉,并請求……請求我們放還巴圖王子。”
鴻臚寺卿張山在官場沉浮多年,何曾見過如此卑躬屈膝的匈奴人。
以往他們不派兵來劫掠,就算謝天謝地了。
李軒淡淡一笑,這一切,都在他的預料之內。
“知道了。你傳我的令,讓他們先在國賓館住下,好生招待,但別讓他們隨意走動。至于覲見之事,就說本宮與父皇政務繁忙,讓他們等著。”
“這……殿下,把他們晾著,會不會激怒他們?”鴻臚寺卿張山有些擔憂。
“他們是來求人的,不是來問罪的。”李軒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,“越是晾著他們,他們就越是心急。談判桌上,誰先心急,誰就輸了。去吧。”
“是,微臣遵命。”鴻臚寺卿張山領命退下,心中對這位太子殿下的手段,又多了幾分敬畏。
匈奴使團入京的消息,很快傳遍了整個朝野。&l-->>t;br>當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,載著滿車的奇珍異寶,在金吾衛的“護送”下,緩緩駛過朱雀大街時,整個京城都沸騰了。
百姓們擠在街道兩旁,議論紛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