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起來,我記得小時候,你最怕來寺廟了。”李軒回憶起往事,臉上露出懷念的笑容,“有一回,我們偷偷跑到后山,你被一只野兔嚇得哇哇大哭,還是我背你回去的。”
宋清婉聽到這話,臉上飛起一抹紅霞,嗔怪地看了他一眼:“殿下還提這些糗事。那時候,殿下還不是從假山上摔下來,是我去叫的人呢。”
“哈哈,是嗎?我怎么不記得了?”
“殿下就是貴人多忘事。”
兩人你一我一語,聊起了童年時的種種趣事。從一起偷看夫子藏起來的畫本,到一起在御花園里掏鳥窩,那些塵封的記憶被打開,氣氛變得輕松而熟稔。
李軒臉上掛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笑容。那是面對老朋友時,才會有的放松與自然。
然而,他沒有注意到,他每笑一次,身旁蕭凝霜周身的氣壓,就更低一分。
蕭凝霜就這么靜靜地站著,像一個局外人。
她聽著他們聊著那些她從未參與過的過去,看著李軒臉上那種她從未見過的柔和笑容。她突然覺得,自己才是那個多余的人。
一種陌生的,酸澀的情緒,像藤蔓一樣,從她心底最深處悄然滋生,緊緊地纏住了她的心臟,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原來,他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,是這個樣子的。
原來,他不是對誰都那么不正經,那么愛開玩笑。
原來,他的溫柔,也可以給別人。
那個叫宋清婉的女子,溫婉、柔美、多才多藝,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書卷氣。她就像一汪春水,而自己,卻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。
或許……他們那樣的人,才應該是一對吧。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,蕭凝霜的心,就像被針狠狠地扎了一下,尖銳地疼。
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。
她和他,不是盟約嗎?始于利益,也該終于利益。她為什么會因為他跟別的女人談笑風生,而感到如此難受?
她那顆剛剛融化的心,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極北之地的寒風中,一點點,重新凍結。只是這一次,冰層之下,不再是仇恨,而是一種她自己也理不清、道不明的,名為“嫉妒”的委屈。
“凝霜?凝霜?”李軒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,他輕輕晃了晃她的手。
蕭凝霜猛地回過神,抽回自己的手,聲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子:“殿下,我有些乏了,想回去了。”
李軒看著她那張瞬間覆上寒霜的臉,再傻也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。
他心中又是好笑,又是無奈,還有一絲……竊喜。
這冰山,是吃醋了啊。
宋清婉也看出了氣氛的微妙,她冰雪聰明,立刻起身告辭:“殿下,太子妃娘娘,清婉也該回去為家母誦經了,就不打擾二位了。”
“好,你多保重。”李軒點了點頭。
宋清婉最后深深地看了李軒一眼,又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蕭凝霜,這才轉身,如一縷輕煙般,消失在竹林深處。
亭子里,只剩下李軒和蕭凝霜。
之前那份歲月靜好的氛圍,早已蕩然無存,取而代之的,是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那個……”李軒撓了撓頭,試圖解釋,“我跟她,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,沒什么的。”
蕭凝霜沒有看他,只是轉身,邁開步子,徑直向山下走去。
她的背影,挺得筆直,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李軒的心上。
李軒苦笑一聲,連忙追了上去。
回程的馬車里,氣氛壓抑到了極點。蕭凝霜靠在車窗邊,一不發,將自己所有的情緒,都隱藏在那張冰冷的面具之下。
李軒幾次想開口,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
他知道,這次的麻煩,比之前任何一次政治危機,都更難處理。因為這一次,他面對的,是一個女人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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