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起玉如意,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隨即,他打開了第二個錦盒。
里面,是一支做工精美的狼毫筆。這是二皇子李湛送的。
李軒拿起毛筆,用手指輕輕捻了捻筆鋒。
突然,他的手指停住了。
他的鼻子,輕輕地在筆尖上嗅了嗅。
一股極其微弱的,幾乎無法察覺的,奇異的甜香,鉆入了他的鼻腔。
前世,他為了追求武道極致,也曾涉獵過中醫和毒理。這種味道,他很熟悉。
這是一種名為“七日醉”的慢性毒藥。
無色無味,混入墨汁中,通過皮膚接觸,便能緩慢地滲入人體。中毒者初期只會覺得精神萎靡,困倦嗜睡,就像喝醉了酒一樣。七日之后,便會神仙難救。
好狠的手段!
好一個看似儒雅的二哥!
送一支筆,既顯得風雅,又能在不知不覺中,要了自己的命。若是自己真的死了,別人也只會以為,是太子自己飲酒過度,暴斃而亡。誰也懷疑不到他的頭上。
“殿下,這筆……有什么問題嗎?”趙德看著李軒陰沉的臉色,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李軒沒有回答他,只是將毛筆放回錦盒,淡淡地說道:“東西都放回庫房。從今天起,沒有我的允許,任何人不準踏入我的書房半步。另外,我書房里的筆墨紙硯,全部換掉。”
“啊?是,是。”趙德雖然不解,但還是連忙應下。
李軒看著趙德那張寫滿了諂媚與心虛的臉,心中冷笑。
他敢肯定,這支毒筆的事情,這個趙德,就算不是同謀,也絕對是知情者。否則,他不會在自己問起賀禮的時候,表現得那么緊張。
看來,這太子府,早就被他的好兄弟們,滲透得跟篩子一樣了。
就在這時,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嘩。
一個侍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,跪在地上,稟報道:“殿下,不好了!蕭……蕭小姐的嫁妝,送到府門口了!”
“什么?”李軒一愣。
動作這么快?皇帝的圣旨才剛下,這蕭家的嫁妝就送來了?
這顯然是蕭淵在表達他的態度。
他要用最快的速度,完成這場交易,將他女兒,送進這個他看不起的牢籠。
李軒站起身,向外走去。
“去看看。”
太子府的大門口,此刻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下人。
只見十幾輛大車,滿載著紅色的箱籠,停在門口。為首的,是蕭府的管家。
蕭府管家看到李軒出來,臉上沒什么表情,只是公事公辦地遞上一份禮單。
“奉大將軍之命,為小姐送來嫁妝。還請太子殿下查收。”
李軒接過禮單,粗略地掃了一眼。
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奇珍異寶,田產地契,其豐厚程度,足以讓任何一個公主都為之汗顏。
蕭淵這是在告訴所有人,他蕭家,嫁的不是女兒,是臉面。
也就在這時,一輛裝飾素雅的馬車,緩緩駛到了門口。
車簾掀開,一張冰冷絕美的臉,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正是蕭凝霜。
她沒有穿嫁衣,只是一身素白的長裙,臉上未施粉黛,神情冷得像是數九寒冬的冰。
她下了馬車,甚至沒有看李軒一眼,只是對著蕭府管家淡淡地說道:“東西都送到了,你們先回吧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
蕭府的人,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偌大的門口,只剩下李軒,和這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,冰山美人。
四目相對。
一個眼神平靜深邃,一個眼神冰冷如刀。
空氣中,仿佛有無形的電光在閃爍。
府里的下人們,一個個伸長了脖子,看得是津津有味。
他們都聽說了,這位未來的太子妃,是被太子強行“請”回來的。這下,有好戲看了。
“看什么看?!”李軒突然轉過頭,對著那群看熱鬧的下人,冷喝一聲,“都沒事做了嗎?一個個杵在這里,是想等著我請你們吃飯嗎?!”
他的聲音,如同平地起驚雷,炸得所有人都一個激靈。
下人們嚇了一跳,面面相覷。
這……這還是那個整天嘻嘻哈哈,從不發脾氣的太子殿下嗎?
“趙德!”李軒再次喝道。
“老……老奴在!”趙德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。
“從今天起,重訂太子府規矩!”李軒的聲音,冰冷而威嚴,“凡當值期間,無故脫崗,聚眾閑聊者,第一次,杖責二十!第二次,杖責四十,扣發半年月錢!第三次,直接給我打出去,永不錄用!”
“還有!”他目光如電,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,“貪墨府中財物者,一經查實,不論多少,送官究辦,絕不姑息!”
“府內所有采買,用度,必須有我親筆手令,方可支取!違者,同罪!”
李軒一連串的命令,如同重磅炸彈,將整個太子府都給炸懵了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,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蕭凝霜那雙冰冷的眸子里,也終于,起了一絲波瀾。
她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,號令威嚴的男人,一時間,竟有些恍惚。
這,真的是那個,她恨之入骨的,紈绔太子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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