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侖山,三清殿。
大殿之內,三道身影盤坐于云床之上,周身道韻流轉,卻被一層化不開的沉凝所籠罩。
圣人一念可遍知周天,一可定鼎乾坤。
然而此刻,這三位執掌洪荒玄門氣運的無上存在,卻陷入了長久的靜默。
沉默,本身就是一種態度。
先前那一番論道,最終都指向了一個讓他們無法回避的現實。
人教,周源。
這個變數,已經從最初的一絲漣漪,演變成了足以撼動他們道統根基的滔天巨浪。
尤其是元始天尊。
他端坐于中央云床,面容古拙,神情卻不見往日的威嚴與淡漠。
一種冰冷的、實質化的殺機,正從他體內彌散開來。
三清殿內的溫度驟然下降,殿柱上雕刻的龍鳳麒麟,其眼眸中的靈光都黯淡了下去,仿佛在畏懼這圣人的怒火。
他所創立的闡教,講究順天應人,門下弟子皆是跟腳深厚、福緣齊天之輩。
可如今,人教聲威日盛,連他看重的弟子都心生動搖,這無疑是在動搖他闡教的教義根本。
“帝辛這個人皇既然不支持吾等道統,那就讓人族換一個人皇便是!”
元始天尊終于開口,聲音不帶一絲情感,每一個字都如同萬載玄冰碰撞,冷硬,且充滿了不容置喙的決斷。
他沒有去看太上,也沒有去看通天。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三清殿的穹頂,越過三十三重天,落在了那座凡人王朝的都城——朝歌。
在他眼中,人皇的更迭,與拂去一件器物上的塵埃,并無本質區別。
“吾等三方道統聯手,難道還影響不到人族不成!”
這句話,與其說是疑問,不如說是一種宣告。
是向另外兩位圣人,也是向這方天道宣告他的意志。
他受夠了這種被動的局面。
要不是帝辛這個不尊天數、不敬圣人的人皇橫加阻攔,三教的道統早已在人族之中盤根錯節,徹底將那新興的人教壓制得無法喘息。
通天教主聞,眉頭微不可查地一蹙。
他座下萬仙,有不少便是人族出身,對于直接干預人皇更迭之事,他本能地有些抵觸。
但他也明白,周源的崛起,對他的截教同樣是巨大的威脅。
一線生機,若是人人都去信奉那所謂的人定勝天,他截教的教義又將置于何地?
他最終沒有開口反駁。
大勢之下,個人的些許好惡,無足輕重。
“如此可行。”
一直閉目養神的太上圣人,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。
其中沒有憤怒,沒有殺機,只有無盡的淡漠與虛無,仿佛倒映著宇宙生滅、紀元更迭的永恒景象。
他的聲音平淡如水,卻自然而然地撫平了元始天尊散逸出的凜冽殺意。
“人族北海之地有著叛亂發生,吾等各自出一名弟子,順便試探一下周源對此的態度。”
太上的話語不疾不徐,卻精準地指出了一個完美的切入點。
北海之地,遠離人族核心疆域,七十二路諸侯叛亂,本就是人族內部的頑疾。
在那里動手,既能將三教的力量順理成章地楔入人族內部,又能最大程度地避免直接與人族氣運產生劇烈沖突。
更重要的是,這像是在棋盤上落下的一枚試探性的棋子。
他們要看一看,當這枚棋子落下時,那位人教教主周源,究竟會作何反應。
是視而不見,還是悍然出手。
元始天尊眼中的寒意稍斂,點了點頭,認可了這個更為穩妥的方案。
直接廢立人皇,動靜太大,因果太深,容易引來不可測的變數。
從邊疆入手,溫水煮青蛙,方是上策。
然而,太上的謀劃,顯然不止于此。
他的目光從元始與通天的臉上一掃而過,聲音依舊是那般古井無波。
“不過,這件事光是三方道統拉入其中,未免不足。”
此一出,元始與通天皆是心神一動。
的確。
周源的親傳弟子數量,遠不及他們三教加起來的總和。
但誰也不能忽視,人教之中,匯聚了多少洪荒的先天大能。
北冥妖師宮的鯤鵬。
血海之主冥河。
西昆侖西王母。
太陰星羲和常曦。
這些無一不是從上古洪荒存活至今的恐怖存在,每一個都擁有著攪動風云的實力。
更何況,周源背后,還有著天庭的明確支持。
這股力量擰成一股,即便是他們三清聯手,也感到棘手。
這也是太上為何在前不久,會愿意出手相助昊天和瑤池,為他們穩固天帝位格的深層緣故。
一枚棋子,若是不聽話,便毫無價值。
但若是能為己所用,便能在關鍵時刻,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。
“鯤鵬等妖族大能,總是要有人去牽扯的。”
“讓昊天率領著仙庭出面,再合適不過。”
太上的話語,揭示了他深遠的布局。
用仙庭去制衡天庭,用昊天這位天帝去對抗鯤鵬那位上古妖師,名正順,天經地義。
如此一來,周源的一大臂助,便被徹底牽制住。
元始天尊的眼眸深處,閃過一絲贊嘆。
這才是真正的圣人手段,于無聲處落子,牽一發而動全身。
看似不經意的一步閑棋,卻早已預備好了今日的用途。
“除此外,就是西方教。”
太上淡淡地吐出了這幾個字。
通天教主的眉頭再次皺起,這一次,連元始天尊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絲不悅。
西方教,在他們這些玄門正宗看來,不過是偏遠貧瘠之地的兩個苦修士,所立下的旁門左道。
拉攏他們,有失身份。
太上仿佛沒有看到兩位師弟的神情變化,繼續說道。
“肯定也是要拉扯進來的。”
他的語氣不容置喙。
“大不了,給西方二圣做出承諾。”
“只要可以將人皇更迭,便可以讓西方教也于人族之中傳道。”
轟!
此一出,仿佛一道無形的天雷在三清殿中炸響。
允許西方教染指東方人族的氣運?
這在過去,是三清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。
這是在割他們玄門的肉!
但此刻,從太上的口中說出,卻顯得那般理所當然。
與壓制人教、剪除周源這個心腹大患相比,分潤一些人族氣運給西方,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。
舍不得孩子,套不著狼。
太上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眸中,倒映出西方須彌山上的兩道身影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兩位圣人的執念。
“以那兩人一心想要發展西方世界的心思,定然會同意這件事。”
混沌仙島。
大道綸音緩緩消散,縈繞在瓊樓玉宇間的紫氣與金蓮,也逐一隱沒于虛空。
周源高坐于云臺之上,目光平靜,身旁的紅云圣人亦是收斂了周身道韻。
一場講道,至此終了。
下方,數以千計的人教弟子仍盤膝而坐,神情各異。
有人雙目緊閉,周身氣息起伏不定,顯然是陷入了深層次的悟道之中,頂上三花隱隱有凝實的趨勢。
有人眉頭時而緊鎖,時而舒展,正在奮力消化著圣人語中蘊含的無上至理。
亦有人猛然睜開雙眼,一道神光迸射而出,竟是當場突破了瓶頸,修為更進一分,臉上隨即涌現出無法抑制的狂喜。
圣人講道,便是這般造化。
哪怕只是聆聽片刻,也勝過自身百千年的苦修。
混沌仙島靈氣濃郁,化作實質的云霧,在山巒間流淌。
一株株外界罕見的靈根仙草隨處可見,散發著誘人的芬芳。
但這些,都不是他們能夠隨意采摘的。
島上的一切修行資源,都遵循著最嚴格的功績與貢獻制度。
幾名弟子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仙島深處,那里有幾道沖霄而起的光柱,即便是圣人道場的大陣也無法完全遮蔽。
那是極品先天靈根的氣息。
每一株靈根,都由西王母這等洪荒頂尖的先天大能親自看守,戒備森嚴。
想要獲取一枚靈果,唯有用功績去換。
而最大的功績來源,便是下界,去那滾滾紅塵之中的人族祖地,弘揚人教道法,為人教爭奪氣運。
人群最前方,一名道人身姿挺拔,氣息淵深。
玄都。
周源唯一的親傳弟子。
他早已從悟道中蘇醒,周身道韻圓融無暇,沒有任何氣息外泄,卻予人一種高山仰止的壓迫感。
三花聚頂,五氣朝元。
大羅金仙!
放眼闡、截、西方等所有圣人道統,能在這個紀元便修成大羅金仙的二代弟子,屈指可數。
玄都的修為,穩穩立于第一梯隊。
他感受著身后師弟師妹們身上躁動的法力與渴望,眼神古井無波,只是靜靜等待著師尊的訓示。
講道結束,往往意味著新的任務。
良久,待所有弟子都從感悟中回過神來,周源淡漠的視線才從高天之上收回,緩緩掃過下方每一張面孔。
云臺之上,圣人的目光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,讓每一個被注視到的弟子都心神一凜,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。
“天地大劫,已然出現。”
周源的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元神深處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轟!
短短八個字,仿佛一記無形的重錘,狠狠砸在所有弟子的心頭。
剛剛還因修為精進而欣喜的氛圍,瞬間冰凍。
大劫!
這兩個字所代表的,是埋葬了不知多少大能修士的血色與恐怖。
龍漢、道魔、巫妖……每一次大劫,都意味著天翻地覆,意味著圣人之下,皆為螻蟻。
“此次大劫,針對的是眾多圣人道統的弟子。”
“包括我人教弟子,于其內。”
周源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,繼續陳述著一個冰冷的事實。
下方的人群徹底騷動起來。
如果說之前聽到“大劫”二字,他們還心存一絲僥幸,那么此刻,這絲僥幸被徹底擊碎。
這是他們的劫,躲不掉。
周源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,頓了頓,才拋出了真正的目的。
“因此,本尊準備讓爾等出山。”
“前往人族之中,應對大劫。”
“爾等可愿意?”
話音落下,下方原本壓抑死寂的氛圍,驟然被一種更為復雜的情緒所取代。
驚喜交加。
人群中,不少弟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,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。
大劫,是危機,同樣是天大的機遇!
眾圣道統弟子大戰,這正是賺取功勛的最好時機!
斬殺一名同階的闡教或截教弟子,所能換取的功績,恐怕比在人族之中苦口婆心傳道百年還要多!
有了功勛,那些平日里只能遠觀的極品先天靈根,那些強大的先天靈寶,都將不再是夢!
一想到那些靈果入口,修為暴漲的滋味,許多人的心臟便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。
然而,狂熱之中,一盆冷水也同時澆下。
擔憂與畏懼,在另一部分更為冷靜的弟子心中蔓延。
眾圣弟子交戰?
說得輕巧!
如今的洪荒格局誰人不知?
人教,名義上是玄門正宗,實際上卻因為師尊的強勢,早已站在了所有圣人道統的對立面!
無論是元始天尊的闡教,還是通天教主的截教,亦或是西方那兩位圣人,都視人教為眼中釘。
一旦下山,他們要面對的,不是某一個道統。
而是所有!
以一教之力,對抗整個洪荒的圣人勢力。
這其中的兇險,光是想一想,就讓一些道心不堅的弟子遍體生寒,剛剛升起的火熱迅速冷卻。
人群中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。
貪婪的目光與恐懼的眼神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片矛盾而混亂的力場。
玄都站在最前,將這一切盡收眼底。
他微微皺眉。
他能理解師弟們的想法,但他更清楚,師尊既然做出決定,便絕無更改的可能。
他們要做的,不是選擇,而是執行。
周源高坐云臺,神色淡漠,仿佛沒有看到下方弟子們那一張張變幻不定的臉。
他當然看到了。
看到了那毫不掩飾的貪婪,也看到了那發自內心的恐懼。
這很正常。
趨利避害,本就是生靈本性。
他正欲開口,用語徹底點燃他們的戰意,給他們注入一劑強心針。
就在此時。
一道冰冷、機械,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提示音,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。
檢測到宿主面臨人教發展困境,觸發選擇。
周源的眼神驟然一凝,外界的一切聲音與景象仿佛都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遠。
他的意識沉入一片絕對的寂靜。
三道散發著不同光芒的選項,懸浮于他的神海之中。
選擇一:避世不出,封閉人教,讓所有弟子安心修行,以躲避大劫。獎勵:上品先天靈寶龍吟槍。
選擇二:直面大劫,鼓勵眾弟子出世相助帝辛。獎勵:極品先天靈根輪回樹。
選擇三:巍然不動,不做任何準備,任由大劫自行發展。獎勵:先天寶材九耀石。
周源的元神矗立于浩瀚無垠的識海之上,心念如亙古不動的磐石,沉靜到了極點。
封閉人教,避世不出,這個念頭僅僅是在他腦海中浮現了一瞬,便被徹底斬滅。
這無疑是一條死路。
前世記憶中,那場席卷三界的封神大劫,其慘烈景象至今仍在他的道心深處烙印著一道無法磨滅的血色傷痕。
截教,何其強盛?
萬仙來朝,氣運鼎盛,門下弟子遍布洪荒四海,威勢一度壓得闡教與西方教喘不過氣。
然而,正是因為那位通天教主的處處退讓,一次次的妥協,最終換來的是什么?
是誅仙劍陣被破,是萬仙陣中血流成河,是整個道統被連根拔起,無數精英弟子或身死上了封神榜,或被西方教強行“度化”,淪為坐騎。
一個輝煌鼎盛的大教,就此煙消云散,再無翻身之能。
周源絕不會重蹈覆轍。
以截教那般深不可測的底蘊,若非其主事者心存幻想,三教聯手也休想撼動其分毫。
更何況,大劫便是天道運轉的殺伐之器,變化莫測,詭譎無比。
縱然是高高在上,俯瞰眾生的圣人,也無法洞悉其全部軌跡,更無法保證自己能置身事外。
此次量劫,其鋒芒所指,本就是沖著他們這些圣人道統而來。
因果早已糾纏,天機早已混亂。
妄圖封閉山門,獨善其身,不過是掩耳盜鈴。
劫氣彌漫之下,縱然人教弟子一個不出,大劫也會主動尋上門來,以各種意想不到的方式,將整個道統拖入那血色的泥潭。
至于什么都不準備,被動等待著命運的審判,任由刀斧加身。
那更不是他周源的行事風格。
他的道,是掌控,是布局,是于萬千變數之中,尋得那一線生機,并將其無限擴大,直至執掌乾坤。
他享受的,正是在風暴降臨之前,便提前鑄就最堅固的壁壘,準備好最鋒利的兵刃,以絕對的姿態,迎接一切可能出現的挑戰。
“我選擇二!”
這個念頭沒有絲毫遲疑,在周源的元神之中化作一道蘊含著無上意志的律令。
聲音落下的瞬間,他的整個識海都為之震動。
虛無之中,一點靈光綻放,隨即迅速生長,演化。
一株通體縈繞著玄奧氣息的古樹,扎根于他的元神大地之上,枝干虬結,仿佛承載著歲月與輪回的重量。
這,便是那株極為特殊的極品先天靈根——輪回樹!
周源的神念沉入其中,瞬間便洞悉了其所有玄妙。
此樹不開花,不結果。
它存在的唯一意義,便是輪回與重生。
其樹干之上,布滿了無數細密而古樸的道紋,每一道紋路都仿佛是一個生命的印記。
凡是生靈,無論修為高低,皆可于此樹之上,烙印下自己的一滴本源精血。
這滴精血會與輪回樹的氣息融為一體,化作一個獨特的生命道標。
若此人在外界不幸隕落,無論是肉身崩毀,還是元神寂滅。
輪回樹便會憑借那一滴本源精血的牽引,強行從天地法則的磨滅中,截留其一縷最核心的真靈,將其寄存于樹體之內。
這一縷真靈將在輪回樹的力量溫養下,緩緩復蘇。
只需等待萬年光陰。
輪回樹便會以其龐大的生命本源,為這縷真靈重塑一具完美無瑕的道軀,讓其再現于世。
當然,這種逆天的復活之能,并非毫無代價。
輪回樹終究只是極品先天靈根,其法則之力尚未觸及混沌層面,無法做到真正的無損重生。
每一次通過輪回樹復活,其代價,便是修為跌落一個完整的大境界。
即便如此,這也足夠驚世駭俗了。
對于修士而,境界可以再修,生命卻只有一次。
“輪回樹,可以寄托隕落之人的真靈,使其復活歸來。”
周源的元神雙眸開闔,其中有億萬符文在生滅,推演著各種可能。
一個關鍵性的問題,在他的心頭浮現。
“但封神榜,其法則之力,是直接吞噬,或者說‘收取’所有在大劫中隕落之仙神的元神真靈。”
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。
“這兩者之間,豈不是存在著根本性的沖突?”
一個是截留真靈,使其重入輪回。
一個是收取真靈,將其納入神道體系。
這代表著兩種截然不同,甚至完全對立的天道法則。
周源的心念飛速轉動,他也不清楚,當這兩種法則碰撞之時,究竟誰會占據上風。
輪回樹的法則,能否在封神榜那霸道無比的吞噬之力下,搶奪走屬于人教弟子的那一縷真靈?
若是可以……
周源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一瞬。
若是可以,那人教所面臨的整個局面,將發生顛覆性的改變!
這就意味著,他可以對所有核心弟子明,放手去爭,放手去斗!
不必再畏懼死亡,不必再擔心上榜。
因為人教,有退路!
就算有弟子在大劫中不幸隕落,其真靈也不會被封神榜所束縛,淪為天庭驅使的傀儡。
而是會在萬年之后,堂堂正正地回歸宗門。
這相當于,這場血腥殘酷的封神大劫還未真正拉開序幕,他所執掌的人教,就已經提前立于不敗之地了。
只是,這其中依舊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隱患。
封神榜上的元神真靈,只要天庭敕封,隨時都可以借助封神榜的力量重塑神道之軀,擁有堪比生前的戰力。
而輪回樹的復活,卻需要整整一萬年的漫長等待。
這就算是自己手中有著空間之塔,怕是也加快不了這個進度。
“封神是大事,所有死去的生靈最終會統一被冊封神職。”
這并非終結,而是一種轉換。
從逍遙于天地間的生靈,變為受神職束縛,被天道秩序所掌控的一部分。
“在大劫沒有結束之前,輪回樹還是有著效果的。”
這便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。
只要輪回樹尚在,隕落的弟子便有一線生機,不至于真靈直接被那封神榜吸去。
想到此處,周源的神色陡然變得有些怪異。
他抬眼望向九天之上,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虛空,看到了那座由昊天與瑤池執掌,威嚴而肅穆的仙庭。
再對比自己一手創立,以人道氣運為根基,以無盡資源為底蘊的天庭……
一種荒謬而又確鑿的感覺涌上心頭。
自己的天庭,無論從根基還是潛力來看,怎么看都更像是這方洪荒世界未來的正統掌控者。
這個念頭一生出,周源的呼吸微微一滯。
這樣一來,自己豈不是在從根源上,破壞了鴻鈞的萬古大計?
他幾乎能想象到,那位身合天道,視眾生為棋子的道祖,在紫霄宮中投下的那道無情無感的目光。
不過,那又如何?
周源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,-->>一絲冷冽的弧度在嘴角勾起。
二者之間,早已不存在任何調和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