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九年春,長江水霧朦朧。
蘇映荷攥緊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,在搖晃的甲板上望著漸行漸遠的碼頭。
她青布衫的下擺被江風掀起一角,露出半舊的皮鞋,清秀的小臉上映著對父母的不舍。
“姑娘,要起風了。”
船工拖著鐵鏈走過,甲板縫隙里滲進冰涼的江水。
她剛退回船艙,整艘渡輪突然劇烈震顫。
尖叫聲中,傳出幾聲“船艙漏水”的驚呼,但蘇映荷分明還聽見了零星的槍響。
這些年戰火四起,蘇映荷對危險十分警覺。
走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。
“搜!他中了槍跑不遠!”壓低的聲音里帶著北方口音。
蘇映荷反鎖房門,卻在轉身時對上一雙狼似的眼睛。
黑衣男子半靠在她的床鋪上,左手捂著右肩,指縫間不斷溢出暗紅的血。
他的臉隱在陰影里,只有手上拿著的匕首閃著寒光,她心里咯噔了一下,下意識地就要開門離開。
“別出聲,別動!”
他的命令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,卻在說完后突然向前栽倒。
醫者本能戰勝了恐懼。
蘇映荷看著半跪在地上的男人,在聽著船艙走廊里搜尋的聲音,心跳得越來越快,然后迅速做出反應,一把抽出床底下的柜子,輕聲道,“你快躲進去,他們再找你。”
男人猩紅的眸子盯著她,沉默了片刻后,立刻翻身躲進床底。
等他多好之后,蘇映荷又迅速將裝著行李的箱子塞進去,當初了他的身體,但包間里面還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。
她扯過床單,將地上的血擦干凈,又拔下頭上的簪子,顫抖著,用力地劃傷了自己的胳膊。
“唔!!”
疼痛灌便全身。
蘇映荷咬著唇,從醫藥箱里面拿出紗布包扎,就在這個時候,艙門突然被踹向。
“開門!”
門被人從外面強硬地踢開,搜查者目光在染血的繃帶上停留片刻,隨即看到女孩胳膊上包扎到一半的傷口,聞著房間里面的血腥味,眉頭微微一蹙,“怎么回事?”
“之前在家里不小心劃傷了胳膊,傷口有些裂開了,我在上藥包扎,這位大哥,外面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?”
“沒什么,好好呆在房間里,別亂走。”
大概是看蘇映荷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,對方沒有過多為難,只是環顧了一圈,便摔門離開了。
蘇映荷在門關上之后,長舒了一口氣,隨即連忙扯開行李箱。
男人從床底下出來之后,看了一眼蘇映荷受傷的胳膊,眉宇微微一擰。
“你現在出去不安全,你的傷需要盡快處理,我是醫生。”
男人沒說什么,直接扯開領口的衣服,“幫我把子彈取出來。”
子彈卡在鎖骨下方。
周圍的傷口血肉模糊,哪怕是見慣了傷患的蘇映荷,看到他身上舊傷壓著新傷的樣子,還是有些心驚。
她咬著唇取出隨身銀針,在男子幾處穴位快速下針。
現在條件受限,父親教過的止血法很管用,當傷口涌血漸緩時,艙門卻再次被人踹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