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風凜冽,卷過茫茫雪原,發出嗚咽般的呼嘯。
這片看似無邊無際的白色世界,自古以來便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。
草原游牧部落之所以難以被根除,非因其戰力絕對強橫,實因其生存方式
——逐水草而居,遷徙無常。氈帳為家,駿馬為腿,人均雙騎乃至多騎的機動性,讓他們來去如風。
大周軍隊即便強盛,深入廣袤的草原亦如巨拳擊紗,常陷于補給艱難、尋敵不到的窘境。
各游牧部落之間雖有盟約或仇殺,但對傳統放牧的“分地”卻有不成文的規矩,越界便是爭端。
因而各部落在自家地盤內,自然形成了一套不成文,通過游騎巡邏、要點駐防或部落聯盟相互照應的“守衛”機制,以確保對草場的控制。
黑狼部落,便是盤踞在這片方圓百余里草場上的一個中型狼戎部落。若在夏秋豐饒之際,部落民會分散在十多處水草豐美的牧場,照看龐大的牛羊群,那時兵力分散,難以捕捉其主力。
但冬季的嚴寒與冰雪,如同一把雙刃劍,既限制了他們的活動,也迫使他們收縮力量。
為了抵御更強大的女真、契丹等大部族可能趁虛而來的掠奪,黑狼部落入冬后,便會化零為整,將人畜集中到族長駐地以及東、西兩處最大的冬季牧場,抱團取暖,加強守衛。
此刻,族長駐地火光沖天,濃煙滾滾,正是這“收縮防御”策略被大周軍方精準利用的結果。
這些至關緊要的情報,并非憑空得來。
首先,貪生怕死的黑狼部落酋長之子穆托達,在被俘后為求活命,如同竹筒倒豆子般,將部落的虛實、牧場位置、兵力配置乃至冬季集結的規律交代得一清二楚。
其次,秦猛軍中精銳的偵察力量“飛天衛”早已先期潛入,對穆托達的口供進行了多方核實與實地勘察,確認了黑狼部落冬季的確僅余三處主要據點。
且除了族長駐地,另兩處牧場外圍并未發現大規模陷阱或嚴密的警戒哨卡,每處守衛兵力約在五百到八百之間,以戰士為主,輔以青壯牧民。
情報確鑿,意圖便愈發堅決。
此番北上,大周邊軍的目的絕非簡單的擊潰或驅逐,而是要“殺雞儆猴”,以一場徹底的、毀滅性的勝利,來震懾整個草原上的游牧部落。
不僅要消滅黑狼部落的有生力量,更要將其從草原部落的圖譜中徹底抹去。
這份決心,不僅是秦猛、趙平等少壯派將領的渴望,更是坐鎮后方的趙將軍權衡利弊后,“王八吃秤砣——鐵了心”要達成的戰略目標。
既然要打,就必須一棍子打死,永絕后患!
因此,當秦猛、趙平率領的主力部隊對黑狼部落族長駐地發動雷霆一擊的同時,另外兩把致命的尖刀,也已經悄無聲息地抵近了黑狼部落的另外兩處命門——東草場與西草場。
當族長駐地方向,代表“進攻”的綠色煙花接連升空,在灰蒙蒙的天幕上炸開耀眼的光芒時,嚴風和吳斌眼中同時閃過凌厲的寒光。
剎那間,兩處看似平靜的冬季牧場,即將被戰爭的鐵蹄無情踏碎……
三十里外,黑狼部落東草場
寒風卷著雪沫撲打在嚴風冷峻的臉上。他率領的狂風營騎兵靜靜潛伏在一處低矮的雪坡之后。
遠處,黑狼部落族長駐地方向升起的濃煙依稀可見,而近處,便是黑狼部落一處重要的牧場。
據情報,此地常駐約五百余戰士,由一名驍勇的千夫長統領,并圈養著近三千匹戰馬和大量牛羊。
族長駐地有異常情況,不久后,東草場方向人喊馬嘶,約三百騎在一個彪形大漢的帶領下,倉皇沖出,呼喊震天,意圖馳援族長駐地。
“將軍,他們出來了!”副將低聲道。
嚴風眼神銳利如鷹,抬手,緩緩壓下。身后五百精銳騎兵無聲地握緊了兵刃,檢查弓弦。
待那支援軍大半進入狹窄的谷地,嚴風猛地揮手下劈。
“放箭!”
霎時間,箭矢如蝗,從兩側坡頂傾瀉而下!毫無防備的狼戎騎兵頓時人仰馬翻,慘嚎聲響成一片。
那領頭勇士驚怒交加,狂吼著,試圖組織抵抗,但第二輪、第三輪箭雨接踵而至,隊形已亂。
“殺!”嚴風一馬當先,率騎兵如狂潮般從坡頂沖下,瞬間將殘存的狼戎人分割、包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