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黑色毛球比林御想象得識相。
在林御和成霜接近之后,那毛茸茸的黑球沒有說出“好久不見”之類的話語。
它拄著木杖,低喝一聲。
“嘿呀——!”
那毛球主動向著成霜和林御邁出一步,在兩人開口之前,率先是開口。
“朝無光、山無邊,鳥飛千里云藏天;雷聲急、風聲緩,昨日雨落明日間。”
“青石多苔朱門銹,高瓦高墻生竹后;日月相復庭院中,山石枯井鎖冬秋。”
“客至主家不見客,滿堂花木盛且幽;前堂茶靜門庭冷,廂房燭彩新復舊。”
“何處見得有客至,是天日煌煌冰三尺,叫瀑布江河向高流!”
“對月邀飲許故人,回首見、霧里魚空游。”
聽到嘰里呱啦說完了這一大堆,成霜和林御知道對方這不是詩興大發在臨時吟詩作對,而是在以這種形式預知“命運”,所以也都是將那些話語全部記下來。
雖然現在暫時還聽不懂也分析不出什么具體的東西……但是林御心中基本的思路也還是有的。
這些話語自已先接下來,準沒錯!
而在兩人背誦著毛球話語的時間,這毛球說完之后略作停頓,又向前一步,打量起了成霜和林御。
旋即,毛球爽快地開口。
“相逢是緣法,你們二位……心中有話。”
“請講!”
毛球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,成霜認真打量了對方一番,開口道。
“不愧是誕生于‘命運’的生靈……即使是破碎的命運,也真是不凡。”
“那我也不多廢話了——你知道這里哪里藏匿著‘無主的權柄’嗎?完整的。”
成霜問著,毛球清了清嗓子。
林御和成霜做好了準備,準備再次記下來毛球說出的一大堆歪詩。
然后……
毛球抬起了手臂。
“那邊,沿著這個方向走大概一刻鐘,就能‘感應’到它了。”
毛球直白地說道。
這話語反倒是讓林御和成霜愣住了。
兩人臉上浮現起了不可置信的表情,隨后成霜開口道。
“你說的……是要按字面意思理解嗎?”
毛球看向了成霜,身子微微向一側傾斜——雖然它毛茸茸的,沒有什么能傳達“情緒”、作出“表情”的能被稱作是“五官”的部分,但是林御依然從它的身上解讀到了“困惑”的部分。
“……不然呢?難道我的話語很費解嗎?”
毛球不解地說道。
成霜更加震驚:“原來你會好好說話啊?!”
“原來你也早就見過這家伙啊……”
林御看著成霜的反應,在心中腹誹道。
不過,聽著這毛球的解答,林御的驚詫程度比起成霜而也確實是只多不少。
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毛球竟然還會給出這么直白的“提示”。
畢竟這毛球說話的風格一直神神叨叨的、喜歡用各種隱喻和打油詩的形式來給予人啟示。
而似乎是看出了成霜和林御的困惑不解,毛球甚至主動開口解釋了起來。
“兩位……我是會正常說話的。”
“只要和‘命運’無關、并非我借助‘命運’窺見的‘絲線的走向’,我就不需要隱晦地將它們說出。”
成霜聞,微微頷首,但仍舊表達了不解:“但剛才你說的內容,難道和‘命運’無關嗎?”
“當然無關,我知道那‘權柄’的位置……是因為剛才在來這邊的路上,我看到了它……這不是我用‘命運’窺見的,而是我遇見的——或許也是‘命運’指引我們相遇,但我‘知曉’此事的事實、確實與命運本身無直接關系。”
毛球解釋著,林御和成霜也都聽懂了。
因為并不是利用“命運”權柄知道的消息、而是直接“看到的”,所以就不需要以神神叨叨的形式說出來。
“原來如此,那多謝了。”
成霜向著這毛球道謝——她并沒有對這個不完整的權柄誕生出的生命表現出敵意。
畢竟……
雖然“命運殘片”也有很高的位格,但是對于兩人來說、現在知道了另一個完整的無主權柄所在的位置,這個“毛球”其實沒有什么特別吸引人的價值了。
更何況和他搞好關系,也是有好處的。
成霜繼續問道。
“那么,我該怎么得到它呢?它對我想要的‘結果’……有沒有什么裨益?”
成霜問著,毛球微微搖頭。
但這不是他在對成霜的問題進行“否定”答復,而是他在……
拒絕回答。
“你已經沒有問題了,這些無關緊要之事,你也無須從我口中確認答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