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前面的話不好聽,但最后一句卻是實實在在為慶隆帝考慮的。
廢太子什么秉性,當爹的不了解?
他會甘心守一輩子皇陵?
無非是慶隆帝覺得已經廢了他無數勢力,掀不起風浪了,又對兒子有些惻隱之心,這才饒了他一命。
可若說猜忌與警惕,那是半分不少的。
被溫軟這么一鬧,慶隆帝心中喪子的難受倒是散了些,腦子也清楚了許多。
他沒再理會秦九州,而是看向下首直直跪著的安國公,聲音陰沉含怒:“安國公,你可知刺殺皇子,等同謀逆?”
安國公垂眸,聲音堅定:“臣聽候皇上發落。”
他家族早已無親,只有妻兒三人。
長女仍在昏迷,命懸一線,妻子與他一心,幼子雖不知此事,但其秉性不必多說。
與其冷眼看至親受辱,不如同歸于盡,求個痛快!
即便下黃泉,一家人總在一處。
“你——”慶隆帝氣的拍案而起,“謝夷安,你放肆!”
在場除李尚書外,還有幾位御史,見狀頓時懇請慶隆帝依律處置。
“安國公忤逆犯上,不忠君國,其罪當誅!”
“安國公刺殺皇廢太子后,竟還敢誣陷二皇子,的確猖狂,該將其抄家滅族!”
安國公始終沉默,不為自已辯解半分。
御史見狀,頓時罵的更狠。
“都給本座閉嘴!!”
溫軟一掌拍上御案,胖臉沉如水:“一群糟老頭子,顯著你們了?!再敢多一句廢話,鯊了你們!”
奶音響徹大殿。
御史們懵在原地。
慶隆帝也不可置信地看向溫軟,又看向那隱隱開裂的御案,眼底震驚。
這是他乖乖軟軟的小孫女?
“皇上,二皇子求見。”
慶隆帝回過神:“傳。”
二皇子被抬了進來。
他咬牙看了眼秦九州,心中縱使不忿,卻還是為安國公求起情來:“父皇,謝大姑娘無辜,何況此事也是廢太子有錯在先,安國公固然有錯,但罪不至死啊!”
“一個曾為我大周拼過命、流過血的英雄,不該落得滿門皆滅的下場!”
他說完,御史們也沉默了一瞬。
廢太子的德性,看不慣的人不少,更何況人都死了還給朝堂留下個八百萬的爛攤子,大伙兒恨不得也跟著掐死他。
而安國公的為人,滿朝有目共睹。
但敬佩其功勛與品行是一回事,請求處斬安國公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國法與君威不容挑釁。
二皇子頂著背上的傷,和秦九州一起與御史爭辯起來。
溫軟被吵的心情暴躁,慶隆帝也是。
“行了。”他聲音疲憊而陰沉,“此事容后再論,先將安國公……押入死牢。”
“父皇——”
秦九州與二皇子臉色齊齊一變。
安國公卻十分平靜:“多謝二位殿下,但不必再為臣求情了,謀害皇子,論罪本就當誅。”
說罷,他拱手朝上首鄭重行了一禮:“臣一生問心無愧,唯有此事難過心中一關,并非因廢太子不該殺,而是不該叫皇上老年喪子,此一罪,臣以命抵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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