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瑾被燭光刺得一時睜不開眼。
緩了片刻,她才瞇著眼睛看清了來人。
“溫、溫軟?”她聲音沙啞。
她臉上血痕與淚痕交織遍布,清晰的巴掌印一看便是被帶著十足力道扇的,紅腫不堪又泛著血絲,再襯著身上殘破臟污的衣裳,再看不出半分白日里的嬌媚華貴模樣。
溫軟看著她,緩緩抬手。
追雪立刻將沾了鹽水的鞭子遞上。
溫軟拿起,甩手就是一鞭落下。
“啪——”
她力氣本就大,在蓄氣內力又剛突破后,如今連成年男人都難以敵手。
打一個朱瑾,輕輕松松。
“啊——”朱瑾頓時慘叫一聲,本就被朱家人打傷的身體又添新傷,還沾上了足量鹽水,疼得她身體顫抖不已,連傷口外翻的嫩肉都在滋滋作響。
溫軟手下不停,不過片刻間,朱瑾就已奄奄一息,連說話都快沒力氣了:“為、為什么……你還不放過我……”
賤種!
若早知有今日,她就該叫扒了這個賤種的皮,吊去溫意墓前淋血!
她被打得氣若游絲,被發絲遮住的眼底卻滿是怨毒與恨意。
忽地,溫軟停手了。
她看著被朱瑾牢牢護在懷里,沒有傷到分毫的朱曜,開口:“小莫,別叫他們死了,追雪帶上他們,去翠云山。”
這是溫意跌落山崖的地方。
朱瑾瞳孔驟縮,忽地意識到了什么。
白日里……是朱大嫂白日里的話,可她聲音分明已經壓得那般低了,為何還能被遠在五十步以外的暗衛聽到?!
這是要害死他們母子啊!
朱瑾身體劇烈顫抖,不知是因為傷疼,還是因為懼怕。
無生欲又止,可看著溫軟平靜無波,不復先前活潑的面容,還是閉上了眼。
若刺激得溫軟再走火入魔,死的便不止是朱瑾母子了。
再者說,他們……罪有應得啊。
翠云山距破廟不遠,半個時辰就到了。
溫軟一路走到了溫意當初跌落的地方,很高,在月光下照射下,崖中尖石枝丫頻頻探出,這樣掉下去一定很疼。
她叫追雪給朱瑾母子綁上了堅實而長的繩索。
朱瑾意識到什么,聲音低而顫抖:“不……”
或許是察覺到無法阻止,她忙哀求開口:“曜兒只剩一口氣了,他、他不能再受驚嚇和刺激,更受不住墜崖啊……”
“所以我娘身體完好,就能承受墜崖了?”
溫軟聲音平靜,抬手:“放。”
朱瑾母子驟然被扔下了崖。
“啊啊——”
“救命啊——”
崖下的尖石和堅硬的樹椏不斷剮蹭著朱瑾母子的身體,前腳傷痕剛刮,后腳新傷又添,密密麻麻幾乎沒有斷絕,千刀萬剮莫過如此。
朱曜被疼醒,驚懼地看著自已墜崖,一聲氣若游絲的“母親”尚未喊出口,就生生被疼得斷了最后一口氣。
“曜兒!!”朱瑾目眥欲裂。
她的孩子!
眼淚混雜著血痕一起飄落在崖底。
但這只是開始。
有莫大夫在,朱瑾根本死不了,還要一遍遍體驗跌落山崖、被無數尖石割傷的痛苦,還要親眼看著兒子的尸體隨自已一遍遍落崖,飽經折磨,連死相都愈發凄慘。
朱瑾恨得雙目赤紅,近乎癲狂。
再一次被拉上來時,她滿是惡意地看向溫軟:“你知道溫意死前有多高興嗎?她打聽到了一位專治癡傻的神醫,想去山上求道平安符就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