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將全部精力集中在耳朵上。
霧氣雖然遮蔽了視線,卻也放大了聲音。
他能大致分辨出其他三人的腳步聲、呼吸聲。
還能聽到霧氣噴射的聲音,以及……
大隊長,他會藏在哪里?
難道是最顯眼,也最容易忽略的地方。
戰峰猛地睜開眼,目光鎖定了那個廢棄坦克。
其他人都在繞著坦克跑,試圖從外面找到線索。
但戰峰的想法很簡單。
最危險的地方,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他不再猶豫,躬身快速貼近,穿過各種障礙物。
終于抵達了坦克附近,他的雙手在鋼甲上摸索。
很快,他摸到了駕駛艙的艙門,用力一拉,紋絲不動。
他沒有放棄,而是繞著坦克繼續搜索。
當他的手摸到炮塔側面的一個觀察口時,他停住了。
他將耳朵貼在鋼板上,里面傳來了微弱的呼吸聲。
就是這里!
戰峰不再嘗試開啟艙門,而是舉起步槍,用槍托敲擊了三下。
這是老偵察兵之間約定的信號。
下一秒,林業的腦袋從炮塔頂部的艙門里探了出來。
“報告大隊長,人質已找到!”
戰峰仰頭,聲音透過防毒面具傳來,清晰而有力。
林業點了點頭,從坦克里跳了下來。
“戰峰經驗很豐富,戰場上腦子和腿都很重要,不管是跑得快還是腦子快,都能讓你們在戰場上活的更久。”
……
接下來的幾天,特種千米障礙成了所有人的噩夢。
訓練強度與日俱增,林業變著花樣地榨干他們氣。
高強度的訓練,讓傷病開始在隊伍里蔓延。
腳踝扭傷的、膝蓋積水的、肩膀拉傷的……
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或大或小的傷。
這是無法避免的。
這天訓練結束后,林業叫住了柯晨宇。
“這個你拿著。”林業遞過去幾個小巧的瓷瓶。
“回去分給有需要的戰士。”
柯晨宇接過來,拔開瓶塞,湊到鼻子前聞了聞。
一股濃郁的草藥香氣鉆入鼻腔,連日積累的疲憊都為之一振。
“大隊長,這是?”
“好東西,治跌打損傷有奇效。”
林業說得輕描淡寫,眼神示意他收好。
柯晨宇點了點頭,也沒太當回事。
只當這是軍區新研發的效果好一點的軍用藥膏。
回到宿舍,一股汗味和藥酒味撲面而來。
宿舍里此起彼伏全是悶哼聲。
王猛正齜牙咧嘴地給自己揉著腰,表情痛苦得像是要升天。
“哎喲……我的老腰……斷了,肯定斷了……”
旁邊的魚小天給自己捏著肩膀,還不忘貧嘴。
“猛子,別叫了,你那不是腰,是水桶,水桶怎么會斷呢?”
柯晨宇沒理會這幫活寶的日常斗嘴。
隨手將幾個小瓷瓶往桌子上一放。
“大隊長給的藥膏,說治傷效果不錯。身上有傷的,自己過來抹點。”
宿舍里,大部分人都只是瞥了一眼。
有個別人眼中閃過一絲好奇。
但看到周圍人都沒動,也立刻移開了目光。
大家都繼續齜牙咧嘴地跟自己身上的酸痛較勁。
當兵的,誰身上沒點傷?
小傷小痛都自己扛著,這是刻在骨子里的硬氣。
一時間,沒人再對那個小瓷瓶感興趣。
角落里,張努力的臉色有些發白,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。
他悄悄活動了一下右腿膝蓋,一股刺痛瞬間傳來。
讓他差點叫出聲。
前天過高低跳臺時,落地沒站穩,膝蓋猛地被頂了一下。
當時沒在意,可這兩天,越來越嚴重,現在已經高高腫起。
但他不敢說。
他是從老七連出來的兵,不能當孬種!
魔鬼周的最終考核就在眼前。
這時候暴露傷情,不就等于主動放棄嗎?
他看著桌上那個不起眼的小瓷瓶,心里天人交戰。
去拿嗎?拿了,就等于告訴所有人。
我張努力頂不住了!
不就是個膏藥,又不是神丹妙藥!
拿了藥,也解決不了問題,反而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。
不行!絕對不行!
張努力深吸一口氣,將所有的痛苦和猶豫都死死壓在心底。
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對著旁邊的王猛說道。
“猛子,扶我一把,腿有點抽筋。”
王猛沒多想,伸手將他拉了起來。
在站起來的一瞬間,膝蓋處傳來的劇痛讓張努力眼前一黑。
他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,才沒讓自己痛哼出聲。
再忍忍……再忍忍就好了!
只要撐過最后的考核!
他絕不能在這里倒下!
絕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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