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寧珣知道這位鐘子牙是本朝公認的音律大家,連皇上的祭祀慶典,都會請他前去指點,不敢怠慢:“鐘大師,方才的月琴聲是小妹隨手撥的琴弦。”
團團望著鐘子牙,這個伯伯頭發怎么散著沒梳,好像剛剛睡醒……
鐘子牙走到兄妹二人身旁,也上下打量著團團,居然是這個小娃娃彈出了剛才的琴聲?
一大一小對視了片刻,蕭寧珣看看妹妹,又看看鐘子牙,一臉困惑。
鐘子牙長臂一伸,將月琴從墻上取了下來,放在一旁的桌案上:“小姑娘,再給伯伯彈一曲好不好?”
旁邊眾人皆面面相覷,大師這是,讓一個小娃娃彈琴給他聽?不會吧,這小娃娃站起來,都沒比這月琴高多少。
團團也是滿臉疑問:“我不會呀。”
鐘子牙笑了笑:“沒關系,你就像剛才那樣就好,伯伯啊,喜歡聽。”
團團歪著小腦袋看了他片刻:“就像剛才那樣?那好吧。”
蕭寧珣連忙把妹妹放在了月琴旁的凳子上。
團團抬起兩只小手,在琴弦上隨意地撥弄起來。
沒有復雜的旋律,更沒有高深的技巧。然而,發出的聲音卻清越得不像凡間之物。
如初雪消融時的第一滴雪水墜入深潭,又似幽谷清晨中掉落的露珠,清冷剔透,不染一絲塵埃。
音色純凈到了極致,每一個音符都帶著一種未經雕琢、渾然天成的靈韻,極其簡單,卻直抵人心。
這根本不是什么樂曲,卻仿佛是天地初開時,最本真、最悅耳的那一抹聲響。
鐘子牙的眼睛越來越亮,看著團團的眼神越來越貪婪,如獲至寶。
蕭寧珣被他的眼神嚇得趕緊上前一步,貼緊了妹妹的后背。
緊接著,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!
窗外竟撲棱棱飛進來幾只小鳥,在團團的頭頂盤旋飛舞,發出清脆悅耳的鳴叫,仿佛在與那聲琴音應和。
店內眾人頓時一片嘩然!
“這……百鳥來朝?”
“這小姑娘是誰?竟有如此靈性?!”
琴聲停了,團團的注意力被小鳥吸引,高興地“哇”了一聲,完全忘記了彈琴,仰起小臉,對著盤旋的小鳥揮舞起了手臂“小鳥!小鳥!啾啾!三哥哥,你看啊!小鳥來找我玩啦!”
“下來啊!小鳥!讓我摸摸!”
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,那幾只小鳥竟真的收斂起翅膀,一只落在了她的指尖,一只停在了她的肩膀,還有一只更大膽,直接在她頭頂那個軟乎乎的小啾啾上蹦跶了兩下!
團團頂著幾只小鳥,眼睛亮晶晶的,笑得像個小太陽,仿佛本就該與這些自然的精靈融為一體。
鐘子牙眼神深邃,一臉動容地看著眼前的小團子。
蕭寧珣則是與有榮焉,下巴抬得老高,恨不得告訴所有人:這是我的妹妹!
周語薇的臉色陣陣青白,嫉恨交加,強自鎮定地冷笑了一聲:“不過是湊巧撥出幾個清音,引來些扁毛畜生罷了,嘩眾取寵!”
她深吸了一口氣,緩緩落座,像是要證明什么似的,再次將手按在了琴弦上:“我就不信了,一個無知幼童,焉能與我苦練十數年的琴藝相提并論?”
說完,她努力收斂心神,撥動了琴弦:“剛剛只是隨手而彈,并未用心。待我再奏一遍《高山流水》,叫你們知道何為真正的風雅之音!”
然而,這一次的琴音因為她內心的驚慌,嫉妒,焦躁,混亂…-->>…失去了原有的音色,非但沒有比上一次更好,反而尖銳刺耳了起來。
剛才還乖巧停在團團周身的小鳥們像是被什么噪音驚動,瞬間全部撲棱著翅膀,驚慌地從窗戶飛了出去,逃也似的消失在天空中。
團團的小臉垮了下來:“小鳥!別跑!再陪我玩一會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