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了清虛觀的藥圃。
觀中雖然不會給外門靈植,但是也會給些普通的山中草藥。
由執事長老根據所有外門弟子的修為、貢獻,統一規劃,按季分配。
雖無這等肥沃靈田,卻也算人人有份,井然有序。
親傳弟子與內門弟子會得到靈植,親傳甚至不用任務就可獲得。
但大家絕不會為此內斗。
門內烈性沖突是絕對的禁止向。
可以切磋,但無論何種原因,都不可將人下死手。
那里沒有明面的爭斗,頂多只是嘴上嘲諷幾句。
由于很多事情是禍從口出,所以弟子行上也都會加以管教。
而這里……
這是何等的“公平”?
故意將最好的資源,最誘人的利益,赤裸裸地擺在所有人面前,卻不設任何規則。
這分明是在挑唆!
是在鼓勵底層的弟子們,為了這蠅頭小利,為了這兩成的收益,去內斗,去自相殘殺!
讓他們將所有的精力都耗費在彼此的爭斗之中,又哪里還有余力去質疑,去挑戰高層的統治?
這和食閣森嚴的等級劃分,和茅草屋與仙家居的巨大落差,簡直一脈相承!
都是用最直接的利益,最殘酷的法則,來馴化他們!
讓他們習慣弱肉強食,讓他們在內耗中變得麻木!
好惡毒的心思!
蘇靈兒心中念頭百轉,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,只得垂首應道:
“大師兄說的是,靈兒受教了。”
兩人繼續前行,繞過一片喧鬧的藥田。
前方一個偏僻的角落,景象卻有些詭異。
弟子們都遠遠地繞著那兒走,臉上帶著幾分忌憚。
蘇靈兒定睛看去。
只見那角落里,長著一株半人高的植物,下面標著一個牌子。
寫著“沈農”二字。
它通體漆黑,藤蔓扭曲,頂端開著一朵碩大的、不斷開合的暗紫色花苞。
一股不祥的氣息,正從那花苞中隱隱散發出來。
“師妹,且看此物。”
“此乃我宗沈農師弟的杰作。
他本想嘗試將‘噬魂藤’的吞噬之道,與‘迷仙花’的幻惑之道融于一體。
雖未功成,卻也另辟蹊徑,煉出了這株奇物。”
他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。
“此花,不傷人肉身,卻能照見人心。”
“凡靠近者,它便會映照出你神魂深處,最恐懼之物。”
“師妹,你可知,這對我輩修士而,意味著什么?”
“師妹不知,還請大師兄解惑。”
師妹有些疑惑地看向師兄,探聽著關于此株植物的秘密。
“修行之路,最大的關隘,便是‘心魔劫’。
此劫無形無相,直指本心。
多少驚才絕艷之輩,都倒在了這一關上。
而此花,卻能讓我等提前預見心魔之影,直面內心最深的恐懼。
若能時時觀之,時時警醒,待到他日渡劫之時,便能多一分從容,多一分勝算。”
蘇靈兒聽得心頭卻是一陣無語。
心魔劫?
本姑娘連筑基的門檻都還沒摸著呢,您跟我聊元嬰老祖們才需要操心的心魔劫?
想得也太遠了吧!
就這魔窟的生存環境,我能不能活到回清虛觀重塑經脈都還是兩說呢。
她心中腹誹,臉上卻不敢怠慢,只能裝作一副受教的模樣。
林清風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慮,話鋒一轉,又繞了回來。
“師妹是否覺得,此劫離你尚遠?”
他嘆了口氣,語重心長。
“正是因為遙遠,才更顯出尋常修行之路的……漫長與無力。”
“師妹,恕我直,以你的資質,若按部就班,此生或許真就與那一步無緣了。”
“但你還有《煉劍決》啊!”
“一條為凡俗之輩,開創的逆天之路!
它痛苦,但它不受資質桎梏!
就算你是偽靈根,根骨奇差也能靠它突破限制,一舉晉升筑基。
你若覺得不保險,也同時再筑基時多吃些筑基丹,我們宗門的筑基丹絕對比外面的要便宜,品質也有保證。
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們宗門的靈植儲備,可保你不會命喪當場。
修煉《煉劍決》的話,那些同樣修習了《煉劍決》的師兄們說不定也會為你多爭取一份修煉資源份額的!
師妹!難道,你就不心動嗎?”
轟!
蘇靈兒的腦海里,開始浮想聯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