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公府百年清譽,豈能因一女子而蒙塵?
她不得不權衡,這洶涌的物議,狄家是否承受得起。
一旁的孟羲,瞳孔驟然收縮,臉色霎時褪得慘白。
他雖早知此事,可當這隱秘的傷痛被如此不堪的方式當眾鞭撻,聽著周遭刺耳的污穢語,再看到外祖母眼中那顯而易見的動搖,一股混雜著心痛、憤怒與巨大無力感的浪潮,猛地將他吞沒。
他下意識地望向云裳閣那扇緊閉的門扉,只覺得自己的心也仿佛隨之被撕裂。
而那個矮瘦男子,早已在人群徹底騷動起來之前,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巷口,無影無蹤。
一旁的蕭夫人,在聽到那些污穢語的瞬間,臉色驟然一沉!
她那雙總是帶著爽朗笑意的眼睛立刻瞪得滾圓,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。
“放他娘的狗屁!”
她不管不顧地啐了一口,聲音洪亮,壓過那些議論:“哪個殺千刀的在背后嚼這種舌根?昭若那孩子是什么人品,我清楚得很!定是有人眼紅,故意潑臟水!”
她氣得胸口起伏,下意識地就往前邁了一步,要沖進人群把那個造謠生事的人揪出來理論清楚。
可是,她分不清到底哪個是造謠的人。
她轉頭瞪向自己的兒子,卻見蕭夜瞑僵立在原地,臉色煞白,嘴唇緊抿,竟比狄老夫人和孟羲還要難看幾分。
“你……”
蕭夫人見他這般模樣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以為他是被流蜚語所困,怒其不爭地低喝道:“你個榆木疙瘩!這分明是有人構陷!你還不……”
她的話戛然而止。
因為她看到,蕭夜瞑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,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,甚至微微顫抖著。
他并沒有看向憤怒的母親,也沒有看向騷動的人群,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地面。
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,一種近乎痛苦的掙扎扭曲了他冷峻的側臉。
那不僅僅是憤怒,更像是一種……被戳中了最致命秘密的、無處可逃的絕望與自我譴責。
蕭夫人愣住了,心中掠過一絲不解的疑慮。
這孩子,反應為何如此……異常?
而蕭夜瞑的內心,此刻正經歷著巨大的痛苦。
每一個“玷污”、“失貞”的字眼,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他的良知上。
是他。
那個在吉州城外。
那個夜晚,那個……毀了陸昭若清白,讓她陷入無盡痛苦深淵的山匪——就是他蕭夜瞑!
這份深埋心底、日夜啃噬著他的罪孽,如今竟以最不堪的方式被當眾揭開,成為攻擊她的利刃。
他才是這一切悲劇的源頭。
他有什么資格去憤怒?又有什么資格……去保護她?無邊的痛苦和自責,幾乎要將他吞噬。
蕭夫人腦海有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!
她一把抓緊蕭夜瞑的胳膊,湊近,低聲,一字一句地質問:“你老實告訴我!你之前死活不肯娶昭若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此事是真的?而你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?你嫌棄她?”
蕭夜瞑猛地轉頭看向母親,他張了張嘴,卻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這沉默,在蕭夫人看來,幾乎等同于默認!她氣得渾身發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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