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那空洞的眸子,似乎無意識地轉向了某個方向——那是豢云城的大致方位。
-->>然后,她開始邁步,動作依舊有些僵硬,卻帶著一種明確的目的性,朝著那個方向,一步一步走去。
“綠玉?”胡牛低聲呼喚。
她沒有回應,也沒有回頭,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牽引力召喚著,機械地前行。
胡牛心中一動,強忍著虛弱,踉蹌地跟了上去。
他不敢跟得太近,只是遠遠輟在后面,同時將那股遠超自身修為的神識小心翼翼地蔓延開來,警惕著四周。
他的神識如同無形的雷達,掃過山林、溪流、荒野。
煉氣一層的修為讓他無法飛行,甚至連快步行走都頗為吃力,但這強大的神識卻讓他總能提前避開夜間出沒的低階妖獸,或是感知到遠處偶爾經過的修士氣息,從而提前隱匿。
一路上,綠玉的行為變得越發詭異。
她不再只是漫無目的地行走。
每當路過靈氣稍微濃郁一點的地方,比如月光下的某片林地,或是某條微弱的靈脈節點附近,她都會停下腳步,站在原地,微微仰起頭,仿佛在……吸收著什么。
胡牛的神識清晰地“看”到,周圍空氣中稀薄的月華精氣和零散的靈氣,如同受到無形力場的牽引,絲絲縷縷地匯向她,透過她周身毛孔,融入那具冰冷的身體之內。
這個過程寂靜而詭異。
她就像一塊人形的海綿,無聲地汲取著周圍的能量。
更讓胡牛注意的是,她吸收這些能量后,身上那件破爛衣衫下,肌膚表面那些淡紫色的邪異紋路,似乎變得……略微清晰了一點點。
她那空洞的眼神里,偶爾會閃過極其短暫、幾乎無法捕捉的……滿足感?
胡牛的心沉了下去。
劉金山的“換血”禁術,果然邪門至極。
這不僅僅是將她變成了行尸走肉,更是在將她改造成為一種……能夠自動吸收外界能量維持乃至強化自身的特殊尸傀!
她的本能,在驅使著她去尋找“養分”。
那么,她此刻被牽引著前往的方向,會不會就是……劉二盃的藏身之處?
或者,是那個巨大邪陣的某個關鍵節點?
劉二盃是否就是通過這種方式,在遠程“投喂”或者“回收”她?
這個猜想讓胡牛精神一振,暫時壓下了身體的痛苦和虛弱。
他小心翼翼地跟著,將強大的神識發揮到極致,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。
然而,跟了數日,穿越了荒山野嶺,距離豢云城越來越近,綠玉卻只是在野外那些靈氣相對濃郁的地方徘徊、吸收,并沒有表現出要進入某個人類城鎮或者特定隱秘地點的跡象。
她的行為模式似乎很簡單:感知靈氣——前往——吸收。周而復始。
胡牛試圖通過神識探查更深層次的聯系,比如是否有隱秘的神念印記在指引她,或者她吸收的能量是否通過某種方式傳遞了出去。
但他的神識雖強,畢竟受限于自身煉氣一層的孱弱基礎。
如同一個擁有精密雷達卻只有玩具車動力的人,難以進行更精微、更耗能的深層探測,幾次嘗試都無功而返,反而差點引動丹田傷勢。
希望漸漸變得渺茫。
或許,綠玉只是本能地尋找靈氣,與劉二盃并無直接關聯?
或許劉二盃早已遠遁,根本不在附近?
就在胡牛幾乎要放棄這條線索,決定先找個地方療傷時,變故再生!
是夜,月隱星稀。
綠玉照常在一片亂葬崗附近停下——這里陰氣較重,偶爾會滋生一些極微弱的煞氣,似乎也成了她“食譜”的一部分。
她正準備像往常一樣開始吸收,那一直空洞灰暗的眸子里,猛地閃過一絲極其劇烈、遠超之前的痛苦與掙扎!
“呃……啊……”她喉嚨里發出壓抑不住的、沙啞的嘶吼,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,雙手死死抱住頭顱,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抗爭!
這個狀態持續了足足十幾息,比前幾次都要猛烈!
胡牛的心瞬間提起,全力催動神識關注著她。
突然,掙扎停止了。
綠玉猛地抬起頭,那雙眸子不再是全然的空洞,而是染上了一種……極度渴望、甚至可以說是貪婪的赤紅!
她猛地轉向一個全新的、更加明確的方向——不再是豢云城,而是偏向東北方的某處深山!
那種感覺,仿佛是接收到了一個無比強烈、無法抗拒的“召喚”信號!
她不再慢吞吞地行走,而是驟然加速,身形如同鬼魅,以一種遠超之前的速度,朝著那個方向疾奔而去!
胡牛心中狂震!
來了!果然有聯系!
這突如其來的變化,定然是遠處的劉二盃進行了某種操作!
或許是覺得“養料”已經足夠,到了該“收割”或者進行下一步的時候?
或許是某個儀式到了關鍵階段,急需她這個“零件”?
顧不得身體重傷和修為低微,胡牛咬牙,將殘存的所有力氣都用來追趕,同時將那道元嬰級的神識牢牢鎖定在綠玉身上,如同放風箏的線,緊緊跟著那道疾馳的赤紅身影,沖入了東北方的密林深山之中。
他能感覺到,距離那個答案,已經很近很近了。
而在他身后極遠處的天際,一道微不可察的傳訊劍光,正以更快的速度,飛向天圣宗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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