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夕瑤睜開眼睛時。
人已經回到了自己那個熟悉的地方。
她像是所有劫后余生的人一樣,并沒有太多的開心和欣慰。
因為被困住的經歷,實在是讓她感覺到恐怖和害怕。
她不敢想象,自己是如何堅持下來的。
又是如何獲救的。
她更擔心,自己會再一次經歷這些事情。
可是,她卻很難說清楚,自己現在究竟是什么心情。
因為她一想到那些事情。
就知道這種事情,在未來,她或許還要經歷很多次。
一個聲音的出現,讓她扭過頭來。
“你醒了?”
姜凌川的臉,是在這個時候,出現在她面前的。
郭夕瑤微微回神,出神地,望著他。
她最后的記憶,停留在姜凌川奮不顧身地,朝她沖了過來。
她并不知道她手腕上,那粗如小臂般的鐵鏈是如何被斬斷的。
更不知道,兩個人是如何從那個陰暗的地下室離開的。
她只知道,救她的,始終是姜凌川。
“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”
“需要我去交大夫嗎?”
“你爹就在外面,要讓他進來嗎?還是春梅?”
郭夕瑤剛準備開口,卻發現自己的嗓子,啞得可怕。
仿佛砂礫,正在摩擦。
“誰,都不要。”
“我只要你。”
姜凌川替她掖被子的手,驟然頓住。
整個人也僵硬得不像話。
他不敢看她的眼睛,像是害怕自己的希望,最終不過是一場空。
可下一秒。
郭夕瑤突然將手從被子里拿出來。
輕輕地,放在他的手背上。
“姜凌川,我誰都不要,只要你。”
這一回,他咽了咽嗓子里的驚慌失措。
一點點移動著腦袋,最終,還是看向了郭夕瑤。
“你”
“我都想起來了。”
“郭夕瑤,虹霓。你,和我。”
“所有的一切,我都想起來了。”
郭夕瑤說完這兩句話,只覺得嗓子要冒煙了。
眼皮也沉得不像話。
她的手,始終放在姜凌川的手背上,就這樣沉沉的,又睡了過去。
姜凌川在她的床邊,愣神了很長時間。
看著她的睡顏。
仿佛剛才的那一幕,不過是他晝夜不休,腦子混沌出現的幻覺一樣。
他不敢相信。
生怕這幻覺會隨著自己的清醒,郭夕瑤的恢復,從而消失不見了。
他只能彎下腰,在她耳邊輕聲問,“你剛才說的。”
“是什么意思?”
郭夕瑤沒有開口。
回答他的,只有她平穩的,安定的呼吸聲。
姜凌川長嘆一口氣,試圖安慰自己,“管它了。”
“反正現在,只要你還好好地活著就行。”
但一低頭。
看見兩只滿是傷痕的手,緊緊地疊落在一起時。
他又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。
人啊,到底是貪心的動物。
他的手不敢亂動,怕一點動靜,這只放在他手背的手便會收回去。
人卻從床邊,移到了床踏上坐著。
姜凌川的頭靠在她的肩膀處。
房間里,安靜如斯。
他仿佛聽見了兩個人心跳聲。
這幾天經歷的一切,讓他突然意識到,自己再這樣渾渾噩噩地下去不行了。
從前他摒棄掉的過往,或許才是保護她的,最根本的方法。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