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兒見她沉默,抬起頭往前跪走兩步苦苦哀求,“娘娘,皇上心中真的有您。
您當初出事,皇上扶棺吐血,暈厥了三天三夜,生命垂危,抓著您穿過的衣帶才挺過來。
這三年,皇上也時時去您喜歡去的地方,做當初您喜歡做的事,為此甚至還遭受過不少次賊人暗殺也不曾動搖過!
知道您或許還活著,皇上那樣殺伐果斷的人都變得慌張起來,將京城的事情交給了國師就急匆匆親自前來,路上生病也不敢停下一日,只怕見不到您!
不管當初有什么誤會,這三年皇上還能空懸后位,一心念您,日夜遭受的這些相思苦難道還不算是懲罰嗎?”
崔令窈哆嗦著唇,眼中失望,“懲罰?你與我自小長大,怎能說出這樣的話?”
什么時候相思苦也可以成為一種懲罰?
難道耽誤他運用權謀成了新皇,耽誤他佳人在側嗎?
那自己呢?!
自己挺著肚子受著傷,一無所有的逃亡。
沒有任何親人。
若非自己抓住一切機會活下去,早就是黃土一柸!
杏兒匍匐在崔令窈腳邊抓住了她的裙角,哭道:“娘娘,奴婢跟您一起長大,即便奴婢為您去死,奴婢也絕不有二話!可是,可是如今奴婢也嫁了人,有了丈夫和孩子您若是不回去,奴婢的丈夫和孩子”
她的話沒有說完,只是不住的磕頭,直到頭上有了點點淤血也沒有停止。
“娘娘,求您給奴婢的丈夫和孩子一條生路吧!奴婢的孩子,如今也只有兩歲,他說,等著奴婢回去以后,還要給奴婢準備生辰禮,要好好陪奴婢。您也是有孩子的人,奴婢只求,您能夠給他們一條生路!”
一道閃電劃過,面前的杏兒,也和記憶之中有些不同了。
崔令窈感覺心驚。
墨厭舟對人心的把控,讓她只覺恐懼。
見崔令窈沒說話,杏兒低聲道:“從前您不在,皇上對大人他們很好。若是您不愿意回去,大人他們,又該如何安享晚年呢?”
“你怎敢”
崔令窈顫抖著聲音,用盡全力狠狠地一耳光抽在了杏兒的臉上,杏兒沒躲開,只是默默地流淚重新跪好。
崔令窈腳步踉蹌著,腦子一片空白。
等她終于到了旁邊墨厭舟在的小屋,看見的是墨厭舟低眉給在在用帕子擦臉。
那樣的溫柔專注,跟剛剛她所面對的人截然不同。
她的心中生出無限的恨意,比之之前傷口疼痛輾轉難眠的夜晚想起他時的恨意更為綿稠。
如果不是他,自己又怎么會是如今的下場,他怎么那么好意思又用自己身邊的人來威脅自己?
墨厭舟抬起頭,只見燈火明滅中,崔令窈一如初見那般。
只是晃神一瞬,墨厭舟的眼神便就清明起來,低頭為沉沉睡去的在在蓋好了被子,這才起身到了廊下。
崔令窈住的這個院子不算大,回廊也顯得有些簡陋,此刻卻因為墨厭舟站在這兒,硬生生多出幾分的詩情畫意。
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擺,墨厭舟沒有絲毫的在意,反倒是看著崔令窈輕笑,“跟我第一次見你時候沒什么區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