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京都西郊,陳家大宅。
這座占地近百畝的中式園林,亭臺樓閣,曲徑通幽,在寸土寸金的京都,是權勢與財富最直觀的象征。
主宅一間靜室之內,檀香裊裊。
陳素素靜靜地躺在床上,臉色雖依舊蒼白,但呼吸已經平穩下來,不再是之前那副隨時可能斷氣的模樣。
一個身穿八卦道袍、留著山羊胡的老道,正捻著胡須,圍著床榻踱步,正是那位胡玉道人。
他先是看了一眼床頭柜上那截被供起來的百年雷擊木,眼中閃過一絲不屑,隨即伸出兩指,搭在陳素素的手腕上,閉目凝神。
片刻之后,胡玉道人猛地睜開眼睛,臉色驟變!
“不對!”
他失聲驚呼,仿佛見了鬼一般,又湊到陳素素的眉心仔細端詳,臉上的驚疑之色越來越濃。
站在一旁的陳君堯心頭一緊,沉聲問道:“胡道長,怎么了?”
胡玉道人沒有回答,而是猛地回頭,目光如電,死死盯著陳君堯:“陳少,在你請我來之前,是不是有別的高人出手了?”
陳君堯一愣:“道長何出此?”
“何出此?”胡玉道人聲音都有些變調,“大小姐體內的陰煞之氣,竟然被化解了一小部分!雖然只是杯水車薪,但那股陰煞的根基,明顯被一股至陽至純的內家真氣撼動過!這絕非區區一截雷擊木能有的效果!”
高人出手?
陳君堯的腦海中,瞬間浮現出藏珍閣里那個年輕人的身影。
以及他那快如鬼魅、不容置喙的點穴手法。
他遲疑了一下,將當時在藏珍閣發生的事情,簡略地說了一遍。
“……一個年輕人,說是我的學生,趁亂上前,用手指在我妹妹頭上戳了幾下,然后我妹妹就醒了。”
陳君堯說得輕描淡寫,可聽在胡玉道人耳中,卻不啻于平地驚雷!
“什么?!”
胡玉道人駭然失色,山羊胡都抖了起來。
“以指代針?度氣續神?”
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,繞著陳君堯走了兩圈,嘴里念念有詞,最后猛地一拍大腿,臉上滿是驚駭與不可置信。
“不可能!這絕對不可能!”
“這是上古玄門失傳已久的‘回天九針’!乃是以自身精純元氣為引,激發人體潛能,續命保神的無上針法!老道我只在師門最古老的典籍上見過寥寥數語的記載,據說早已失傳數百年!怎么可能會出現在一個毛頭小子的身上?!”
胡玉道人越說越激動,越說越恐懼。
他原本以為自己是京都玄學界數一數二的人物,可跟這傳說中的上古針法一比,自己那點三腳貓的功夫,簡直就是螢火與皓月爭輝,可笑至極!
看著胡玉道人失態的模樣,陳君堯的心,一點點沉了下去。
他終于確定,那個叫許楊的年輕人,是一位真正的隱世高人!
胡玉道人察覺到陳君堯眼神的變化,老臉一紅,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已經落了下乘。
為了挽回顏面,也為了驗證心中的那個恐怖猜想,他心一橫,咬牙從懷里掏出兩張黃紙朱砂的符箓。
“陳少莫慌!”他強作鎮定,將符箓托在掌心,傲然道,“剛剛是老道我大驚小怪了。就算他會些旁門左道,也只是暫時壓制了煞氣而已。看我這‘九天鎮煞符’,此乃我師尊閉關七七四十九天,親手繪制的無上法器,管它什么兇煞,一符鎮之!”
說著,他捏起一張符,口中念念有詞,猛地朝陳素素的手臂拍去。
另一張,則遞給陳君堯:“陳少,你也貼上一張,以防萬一。”
陳君堯將信將疑地接過符箓。
然而,就在胡玉道人那張“九天鎮煞符”剛剛接觸到陳素素手臂皮膚的瞬間。
異變陡生!
“轟——”
那張黃紙符箓,仿佛被潑了汽油一般,竟無火自燃,瞬間騰起一團幽藍色的火焰,眨眼間就化為了一撮飛灰!
緊接著,陳君堯手里的那張符,也發生了同樣詭異的變化!
“噗——”
胡玉道人如遭重錘,整個人猛地向后倒退三步,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,濺紅了身前的八卦道袍。
他的臉色,瞬間慘白如紙,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。
“怎……怎么會這樣……”
他癱坐在地上,指著床上的陳素素,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。
“反噬……竟然是反噬……”
“這兇煞……它……它已經生出靈智,成了氣候!它在吞噬我的法力!它在警告我!”
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看著如同瘋魔般的胡玉道人,陳君堯的臉色,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他緩緩攥緊了拳頭,腦海里,只剩下那個年輕人平靜而淡然的臉。